真心的。诚挚的。整张面庞若蔷薇绽开的。
她放下靠垫,站起来,双脚趿上拖鞋,手还在抖,拎起沙发背上的一件黑色风衣,套上,低头束上腰带,叫闻染:“来。”
闻染站起来,背上自己的帆布包。
许汐言牵住她的手,在她掌心捏了下,凑到她耳畔,那一头浓密的卷发整日没梳过,蓬出一种格外凌乱的美感,发丝扫在她的下颌上:“闻染,你哪里胆小呢?”
“看着那麽乖,可是连我自己都下不定决心的事,你敢。”
“你这可是来勾引我,跟你一起私奔。”
从一个现实的世界里。
从考虑後果多过考虑效果的成年人生活里。
从魔法失灵的危机里。
牵着你的手逃离,跟你一起私奔。
闻染轻轻的“嗯”一声。
许汐言打开包把证件塞进风衣口袋,牵着闻染往门口走去,跟窦宸打声招呼:“窦姐,我走了。”
窦宸:“去哪?”
许汐言难得肯罩上风衣,她以为是闻染劝动许汐言出门走走。
许汐言挑唇笑了下:“回国。”
窦宸一愣,一手打横撑在门口,拦住许汐言:“你买机票了?”
许汐言:“闻小姐买的。”
骄傲的语调。
窦宸一瞬望向许汐言身後的闻染。
这个看上去总是安静而内敛的姑娘。这个总是不声不响的姑娘。这个出现在聚会总是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姑娘。
此刻静静站在许汐言身後,望着她,承接了所有她锋利的眼神。
其实闻染攥着帆布包带,掌心正在冒汗。
她的性格,让她一贯不习惯跟人起冲突。
从小柏惠珍对她稍微说句什麽重话,又或是班主任稍微给她个严厉眼神,她肯定就不争了。
此时她攥着包带在心里鼓励自己:闻染,别怂。
窦宸把目标瞄向她:“闻小姐,我以为以你这种理性的性格,你应该会考虑,如果这次拿不到勋章,会对汐言的未来发展産生多大影响。”
“我知道。”闻染说话的语调总是很沉静:“可是,如果连许汐言自己都不认可「许汐言」的话,那未来还有许汐言这名钢琴家存在麽?”
许汐言又笑了。
掀起眼皮,去看窦宸:“窦姐,我知道这次放弃演出,就永远拿不到这枚勋章了。镀不了这层金,少说五年,我在钢琴圈的位置都会受影响。”
“可即便这样,窦姐,我不想用任何一次不完美的演出,来换这五年。”
“就算要再多花五年丶十年,去发展我在国际音乐圈的地位,那又如何呢?”她挑起唇角:“我是许汐言。”
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许汐言了。
窦宸望过去。
之前她怎麽会认为,室内油画般的光晕模糊了许汐言的面容。那样的墨色瞳仁,是任何人看一眼,都会被灼伤的程度。
那样瑰丽的双眸里,写着窦宸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四个字:「恣意妄为」。
窦宸放开了撑在门口的手。
许汐言踏上不知何时甩落在门口的一双高跟鞋,紧紧牵着闻染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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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染被许汐言牵着,跟在她身後,终于忍不住说:“许汐言。”
“嗯?”
“马上就要去机场,坐十多小时的飞机,你到底为什麽要穿高跟鞋啊?”
许汐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配我今天这一身,好看?”
闻染轻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