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年轻人他都不认识,但他一眼看见了病床上半躺着的寸头男孩,年纪跟他弟弟差不多大,正面无表情的冷冷盯着他,他回忆了下新闻里那个背影,心下了然。
“这是犬子。”宋任远适时开口。
闻言,李凯锐以更加热情友好的态度跟宋航握手,顺便把怀里掏出来的大红包塞他手里,笑呵呵地说:“谢谢宋少昨天救下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这是一点小心意,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宋航眼皮一跳,反手把红包精准扔了回去,他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回应道:“不用谢,顺手的事儿。”
杨一帆在旁边听得想鼓掌,好!这b装得,实在是妙妙妙!
这话着实让李凯锐尴尬了一下,不过他反应很快,转头就恭维起了宋航爸妈,将宋航夸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下无,过几天他还要去宋氏完成个项目,只希望宋任远不要因为这件事儿跟他交了恶。
孟婉秋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笑意,随口关心了一句:“你弟弟还好吧?”
哪知李凯锐却一脸古怪地说:“实不相瞒,医生说什么他脑子进水了,这会儿还没醒呢。孟姐你放心,等那兔崽子醒了,我立马拿他当面给宋少赔罪。”
宋航被这一口一个宋少叫得后脑勺抽筋,连忙抬手打断他:“这就不用了,看到谁我都会救的。”
孟婉秋反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眯眼警告:“你再说一遍?”
“那我就先不打扰宋少休息了,”李凯锐瞅准时机开溜,“宋总,孟姐,我走了。”
宋任远颔首,眉头仍是微微皱着,不知道到底是不满意什么,李凯锐心中打鼓,回头又把继弟骂了一顿。
虽然宋航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甚至能立马下床跑个一千米,但他妈妈一点心都放不下,本来观察半天就能出院的,她硬是按着儿子的头做完了全套体检,直到天黑才开票出院。
一路上,宋航瘫在后排抱着手机给凌诩发了十几条消息都没有回音,他不禁想这人会不会是还没睡醒。
眼看后天就是周一了,他可别把面试的事儿给忘了。
入睡前,他还不死心地瞪着手机界面,只是瞪着瞪着,实在顶不住困意,睡过去了。
凌晨两点,a市最富盛名的gay吧之一时隔半个月再度迎来了狂欢之夜,因为“凌”回来了。
炫目的灯光张牙舞爪地试图抓住在舞台上奔来跑去的歌手,他披着短小的黑夹克,白t深深地扎进牛仔裤里,一把木色吉他被他抱在怀里,那纤长的十指在蓝色的琴弦上翻飞狂舞。
一曲终了,十指如蝶飞而骤停,悬于琴弦之上,冷峻的吉他手垂首,将眼眸微阖,欢呼声一直持续到他鞠躬致意,他下班了。
后台,凌诩熟练地绕开人满为患,重新换了一套清爽的衣服,又打理了一会儿他的宝贝头发,准备走了,刚一拉开门,程云飞那张大脸就迅速朝他贴近,他敏捷地侧身躲避,差点让鼓手摔个狗吃屎。
“yes!满分闪避!”他开心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哥,一想到明天能去见宋航就高兴。
“哎哟我的阿凌,你可想死我们了!”程云飞一进门,他后面跟着的那几人也涌了进来,小小的化妆间顿时被挤得水泄不通。
凌诩似笑非笑的抱臂旁观,一点儿没让他们挨着自己。“这是哪儿的话,平常也不见哥几个对我这么热情啊。”一看程云飞猥琐的表情,他就知道这群人没憋好屁。
“那个,阿凌,”程云飞近乎谄媚地对他笑着说,“累着了吧,坐下歇会儿,哥给你按按肩。”
“我要走了,有屁放。”凌诩毫不留情地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按下焦躁的心情,示意程云飞赶紧说。
向来开朗健谈的鼓手居然吞吞吐吐起来:“就是……你不在的这几天啊,它那个……发生了一件……挺大的事儿。”
“什么事儿?”凌诩右手撑着背后的桌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结结巴巴半天也没冒出个屁来,最后程云飞一琢磨,反正也跟他无关,他这么谨慎干嘛,于是他把心一横:“有个小孩为了你闹自杀。”
“?”凌诩满脑门的问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半晌,他“哦”了一声,问:“没死成?”
程云飞点点头。“只不过……”在凌诩把拳头招呼到他脸上之前,他连忙吐完后面几个字:“他要见你。”
凌诩这人的性格跟他外貌一样的锋利,不愿意的事儿,就算人真死自己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比如这位素不相识的、企图用生命威胁他的小屁孩。
“不见。”撂下回复,他背着吉他就走,关上门之前,他冷笑着问程云飞:“收了多少?”
后者抬起一个巴掌,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另一个巴掌也缓缓升起,他苍白无力地解释道:“你走之前也没说,你回来后就要‘从良’了啊,我这不是帮你赚点外快嘛,只是见一面……”
“滚蛋,谁收的钱谁去见,别来找我。”
早知道这人贪钱,没想到能贪到这份儿上,凌诩还是没忍住骂人的冲动,转身从后门走了,这一次,他终于没在酒吧里停留到天彻底亮起来。
在打开今夜之前,凌诩就跟老板和乐队提了醒,他有了喜欢的人,别再和以前一样随便给他答应些邀约,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不确定能不能和宋航一直走下去,所以没把话说死,这才给了他们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