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拂袖,遣退老僧。
“沈良,老和尚仅凭杨美人的说辞,便猜出十三中毒,你身为太医院前院首,亲自到中宫,为十三把过脉。
你,为何没有诊出十三中毒?”
那一日,他喝了一些酒,被请进中宫时,酒未全醒,而十三皇子的脉象却极轻,他一时吃不准。
所以,他只开了三副药,想着两日后,如果十三皇子的病情不见好,杨美人必定会再次传召他。
可杨美人没有传召他,反而是西宫的竹侧妃传召了他。
竹侧妃告诉他,十三皇子不是得了风寒,而是中毒,且中毒已深,无力回天。
竹侧妃还说,杨美人一直怀疑有人要害十三皇子,一旦杨美人求皇帝彻查,必会查出他延误皇子病情。
他是太医院的前院首,先前因为误诊了皇帝的病情,被牛茗清夺走了院首之位。
若叫皇帝知道他延误皇子病情,害死皇子,那他不仅拿不回院首之位,还会被判一个斩首示众。
他,只能将错就错。
“回陛下,微臣进宫为十三皇子诊脉的那一日,十三皇子还未中毒,微臣不可能看出皇子中毒。”
这话令皇帝失望透顶。
“沈良,你父亲对朕有恩,所以朕才多给你一次坦诚的机会,你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原来皇帝还记着父亲对他有恩,可父亲对他有恩又如何,区区一个牛茗清,便夺走了救命之恩。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杨九说过,十三皇子中毒的时日是几日到十几日不等,既然仵作都不能断言,他何方咬死不认?
“好。”
皇帝点点头,目光又看向杜昭仪。
“杜昭仪,十三身子不好,你最清楚,你清楚,却没有差人来报,说明你也想让十三死,对吗?”
“没,臣妾没——”
“闭嘴吧!”
皇帝抬袖拍案:“哐——“
“宫妃一顿吃不饱,你敢带人强闯西宫,十三病重,你却只字不提,如此,还不是想让他死吗?!
太子妃说杜家有夺权之嫌,朕本是不相信的,可事实在前,却由不得朕不信!”
“陛下,臣妾冤——”
“你再敢叫嚣一个字,朕便把十二贬为庶民!”
杜昭仪不敢叫了。
她虽然不敢对皇帝叫,心里却仍不肯甘心,于是,她悄悄撇过头,想要求杜宗正为她说说好话。
杜宗正哪里敢说?
皇帝正因为十三皇子的死,气到了极点,他若不识趣,敢说出一句,皇帝便能再打他三十大板。
可他不说话,杜家将再无翻身之地。
杜世勋抬眉,递给徐奉常一个眼神,徐奉常立刻低下头,避过了他的眼神。
“……”
杜世勋恨呐。
然而,他再恨又能如何?徐奉常不肯帮他求情,他还能逼迫他不成?他只能抬起头,冒死一搏。
“陛下,杜昭仪只是有夺权之嫌,并无夺权之实,还请陛下明鉴。”
“谁说没有?!”
章华宫外响起一声厉呵,只见杜翀抱着一个沉沉的木箱子,疾步走到殿中。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是杜校尉?”
“是,陛下,微臣奉太子妃之命,前往延庆殿搜查,这是微臣在殿内搜出的东西,请陛下过目。”
说罢,杜翀打开箱子。
箱子里放着一件明黄色的袍子。
“龙袍?”
“是。”杜翀抖开袍子,“这是一件女式龙袍,据延庆殿的人招供,这是杜昭仪亲手为自己缝制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