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下入蒜末,炒出蒜香味儿,又倒了一把辣椒碎末,是叶溪种的山辣椒,红彤彤的辣人的很,炒香了佐料,才将河蚬倒进去,用蒜末辣椒末裹制着它,每一颗张了口的河蚬都裹满了调料,翻炒了一会儿,叶溪往锅沿边倒了些水,盖了锅盖焖起来。
林将山将今天穿的鞋放到灶膛边上烘烤了起来,“干活出汗,鞋垫子都打湿了,糟蹋夫郎给我纳的鞋垫了。”
叶溪站在灶沿边,“可是薄了些?我想着天气冷了,得将鞋垫子纳的再厚些,才吸汗,否则鞋子里面又是湿冷的,横竖家里有你以前不要的旧衣裳,我改天裁了用浆糊垫起来,给你再纳几双厚垫子。”
两个人聊了两句,锅里的河蚬便焖好了,叶溪将粉丝盖在了河蚬上,倒了些酱油,一点香醋下去,重新焖上一会儿。
再揭开时,粉丝已经吸满了汤汁儿,河蚬肉粒粒饱满,浸在蒜末汤汁儿里。
一盘混着梅干菜煸炒的鱼鳅辣椒,一盘粉丝河蚬,一盆丝瓜河蚬汤,便是两人的晚饭。
叶溪喜欢用饭前先喝半碗汤,热汤下肚,鲜的他快要掉了眉毛,舒服的眯起眼睛来,给林将山盛了一碗。
“我明儿要去镇子上一趟,将我绣的帕子卖了。”叶溪提前知应他一声。
家里的银钱采买都归叶溪做主,林将山嗯了一声。
“我答应了村里的王大婶婶,替她家姑娘绣两床被面儿,瞧着时间紧,我得抓紧赶制出来,这些日子,家里的猪怕是要你来喂了。”
林将山心疼夫郎,眉头紧蹙道:“猪我喂就是,夫郎是不是太辛苦了些,绣活儿费眼睛的很,我怕你熬坏了眼,下次不许再接这些活儿了,价钱虽高但是熬人,我下下力也是能挣回的,你要保着自己的身体才是。”
他是知道绣东西有多废人的,小时候家里穷苦,阿爹还没有发家,家里仅靠着几亩薄田度日,阿娘为了筹钱过日子,还要攒钱给阿爹买地置房产,那是日夜熬着绣花,阿娘是南府这边的,绣工精湛,针法细密,在北川府那里是难得一见的绣派,他自小就见夜晚的油灯下,阿娘埋头绣花,一针又一针,一朵牡丹花便是要耗费一两个时辰的,后来他阿娘的眼睛也就熬坏了,见不得风,天色一暗就忍不住流泪瞧不见东西。
后来因为他战死的消息,阿娘日夜恸哭,眼睛彻底坏了,身子垮了这才去了。
现下他是不想自己夫郎再如此费眼睛的熬着了。
叶溪难得见他这幅严肃模样,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答应道:“也就这一回,王大婶婶待我不错,不好驳了她,日后我便闲着绣些帕子就好,不再接这等活计了。”
得到了夫郎的保证,林将山才放下心来,两人一块儿用了晚饭。
白天晒过的被子蓬松柔软,散发着一股阳光的味道,盖起来舒适的很,叶溪知道自家夫君火重,盖厚被子是要热的,因此给他备了一条稍薄的被子。
两人成亲以来就一直是一张床一条被,乍然瞧见了两条被子,林将山压低了眉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溪瞧见了他脸上的不满,连忙解释道:“我身子弱又怕寒,虽说刚立冬,但我盖薄被怕是要冷的,相公你身子强壮,若是和我一起盖薄被想来晚上要出大汗,出门遇风怕是要着了凉,索性,咱们先各盖一条罢。”
林将山可不答应,他以前一个人是怎么睡都行,可成了亲后日日抱着娇软的夫郎,被窝里那是舒适惬意,怎么能和夫郎再分开,他觉不允许任何东西隔在他和夫郎中间。
哪怕是一条被子,也不行!
林将山俯身将薄被扔回柜子里,抱起自己的夫郎躺回了床上,两下剥光了自己的衣裳,便压了过去。
被窝里传来叶溪的低吟娇喘声。
“我脱光了睡,再热我就将腿伸出去便好,夫郎别想着跟我分开。”
清晨天还没亮,叶溪就起身了,坐在床边打了几个呵欠,然后开始用木梳束发。
林将山睁开惺忪的眼睛瞧见自家夫郎已经起了,伸出手指去勾他垂在腰间的黑发,嗓音沙哑道:“怎这么早就起了,鸡都没鸣呢。”
叶溪道:“今儿和嫂嫂约了要去镇上,怕去的晚了,耽误了时候。”
林将山也跟着起来了,夫郎不睡在边上他也没有睡意了,“若你们怕晚了,那便坐牛车去,也省的走上那一个多时辰。”
叶溪笑道:“不止我不肯,嫂嫂也是舍不得那几文钱的,她啊,心疼我大哥赚银钱不容易,想着替他攒钱呢。”
林将山:“是个好嫂嫂,大哥有福气。”
天上的月亮还没落,藏在树梢后面,叶溪起来了就去灶房,生了火,屋里沉寂了一晚上的冷气便退散了。
灶火跳映在墙上,叶溪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搅动着锅里的河蚬粥,昨晚儿没吃完的河蚬,剥了蚬肉和大米一起在砂锅里炖煮。
林将山在院儿里洗漱,洗漱完了又去看了鸡舍和猪圈,拌了麦麸和猪草喂完了家禽,这才开始洒扫院子。
等叶溪将饼烙好后,便喊他开饭了。
两人就着葱花饼配着河蚬粥喝,桌上是一碟儿腌黄瓜。
“今天要带的饼子我已经给你烙好了,四张,你带去和我大哥一起吃,小菜我倒是没卷,嫂嫂说她新做了咸菜,让大哥带上些,你们用来卷饼子。”
林将山点了点头,又叮嘱他道:“和嫂嫂去镇上小心些,若是时辰晚了就坐车回来,天黑了路不好走,莫要遇到些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