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数据的来源倒也不是不能告知,只是陨石倒卖尚属于灰色地带,苏春烟自然不可能在事关自己学业的答辩上直言自己从事这行。
她有些尴尬地微笑看着那位导师,脑海里琢磨着怎么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春烟这边还在思索,那个导师却精神了起来:“七号同学,所以你的数据是否缺乏真实性呢?在论文中使用虚假数据可是”
那个导师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林老师,我可以确认她的数据是真实的。还有,她不叫七号同学,她刚刚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她叫苏春烟。”
一时间,在场众人齐齐朝着声音的发出地看去。
苏春烟则有些恍惚:付而秋刚刚是在为她发声?
“你”那导师见她只是一个旁听席位的校外人员,脸色不是很好看,“你怎么能证明她的数据是真实的?”
坐在旁听席的付而秋面色不变,微抬眸子:“我就在天文博物馆工作。”
天文博物馆?剩下的几个导师面面相觑:莫非苏春烟的数据和天文博物馆有什么关系吗?
“你天文博物馆又能证明什么,她”有其他导师扯了扯中间那位导师的袖子,示意她算了,那导师忍了忍,冷哼一声抱臂不再发问。
后面的几分钟苏春烟就过得轻松许多,只有自己导师几个不痛不痒的提问和快结束时候付而秋的一个提问,但都比较简单,苏春烟顺利地回答了上来。
走出答辩室的时候苏春烟送了口气,站在教学楼外等待付而秋出来。
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午饭时间,苏春烟是上午最后一个参与答辩的人员,剩下的就要等到下午再继续了。
导师们还要打分和商讨,旁边旁听席的人员倒是可以提前离开,苏春烟等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付而秋的身影。
她手上还抱着厚厚的论文纸,站到付而秋面前:“刚刚谢谢你帮忙。”
付而秋看了眼她手里的论文:“不是为了你。陨石交易的边界本就模糊,刚刚任何一个人站在那里我都会帮她。”
苏春烟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尽管因为过去的事情不喜欢她,但付而秋就是付而秋,她不会因为偏见而选择对他人的困境视而不见,也不会因为站在台上的人与她不相关便置身事外。
苏春烟又主动提起陨石的事:“我手上的那些陨石应该过几天就能送到天文博物馆去了。”说话间,她悄悄把双脚张开了些,以便更好地保持平衡。
苏春烟现在只觉得浑身发晕,刚才被肾上腺素刺激得清醒的头脑冷却下来后更加成倍地反噬了回来,光站着和付而秋说话的这会儿空隙,她都快要支撑不住。
付而秋有些察觉到她的不对:“你脸怎么这么红?”
苏春烟看着她,付而秋的嘴唇一张一合,但是说出的话却仿佛蚊蚋一般,嗡嗡嗡地听不清楚。
苏春烟情不自禁地朝前靠了靠,想要听清付而秋到底说了些什么,然而脚步刚动,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视野都颠倒了过来。
晕过去前定格的最后一个瞬间,苏春烟看到付而秋焦急地冲过来想要扶住她,还有一声饱含担忧的:“苏春烟!”
……
苏春烟再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医院,手上一根输液管子滴答滴答地水声轻响。
她嘴唇干涸不已,忍不住叫了一声:“水。”
有装着适口温水的水杯被递到嘴边,苏春烟努力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几口温热的水下肚,苏春烟嘴里的干涸终于得到缓解,正在她还想多喝几口的时候,面前的水杯被人移走,付而秋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刚醒过来,别喝太多水。”
苏春烟视线向上聚集,看到付而秋的半边侧脸,削瘦、冰冷,和她本人一般不近人情,盘在头上的秀发却在刚才为了接住苏春烟慌乱的晕倒而散开一缕,柔柔地垂在颊边。
苏春烟看着她那缕散开的发丝,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希翼在蔓延:“秋秋姐姐,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
付而秋放水杯的动作顿了顿:“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
这话有些耳熟,好像曾经她也这么对着付而秋说过。苏春烟解释道:“我知道自己发烧了,昨天晚上吃了退烧药,本来打算上午答辩完就去挂号看医生的,没想到”
付而秋看她一眼,随口道:“答辩完怎么没去?”
苏春烟不说话,拿眼睛偷偷瞄她,付而秋于是反应过来:苏春烟之所以答辩完没有立马去医院,应该是为了等她。
输液管内的水滴声充斥在安静的病房内,苏春烟向付而秋保证:“秋秋姐姐,我会把陨石给你带来的。”
付而秋“嗯”了一声,以为她说的是打算捐赠的那十几块陨石,没有太放在心上。
苏春烟的液输了两个多小时才输完,期间付而秋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一直没有离开,还给苏春烟叫了份清淡的外卖。
液终于输完之后,苏春烟问付而秋下午忙不忙,付而秋视线动了动:“还好。”于是苏春烟请求付而秋再帮她一个忙。
付而秋开着车,一路沉默地将她载回学校门口:“我在这里等你。”
苏春烟笑了笑:“一起进来逛逛吧,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考a大吗?”
付而秋本想说她回国之后已经逛过了,但看着苏春烟仍然苍白憔悴的样子,拒绝的话语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