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这个女人就知道有多假瞭。”詹午阳弹瞭一下报纸。
没来由的一句,让茉莉不知该如何接。
她想到那天在机场,林扶摇身上的优雅和魅力,是纯天然的,由内而外的来自骨子裡的自信,才会有那样强大的气场。
“不是这样的。”茉莉喃喃低语,“我见过她。他们……不像你说的那样。”
詹午阳看著她几秒,而后笑瞭,像是在看一个孩童般的那种笑。
“你还是年纪太小,经历太少,许多事看不深,不过这不怪你。”
他说著,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似乎不准备再闲逛下去瞭:“带你去一个地方就知道瞭。”
詹午阳驱车带她来到一傢为残障人士服务的特殊人群医疗机构。
他带著茉莉走瞭一圈,带她瞭解这裡的环境和工作性质。茉莉发现,医院的护士医生,包括保洁阿姨全都认得詹午阳。
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们在走廊上那排空著的塑料椅子上休息片刻。
詹午阳说道:“我回国以后就在这裡做义工,在这裡所有人都喊我小詹,没有人知道我的傢境,都以为我是为赚学费打义工的大学生。”
“我说这些是为瞭告诉你,”说著,他看向茉莉,“你以为某些人很好,是因为那些好是他们让你看见的,你所看见的都是包装出来的结果,他们背后被藏在阴影裡的真实性格,你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隻是普罗大衆之中的一员,你不需要知道那些,他们可以蒙蔽你,欺骗你,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但你看到的那些,全都是他们僞装下的面具,我这麽说,能听懂吗?”
茉莉知道他在说谁。
她觉得他的话太片面。
这是深藏在詹午阳心裡,已经根深蒂固的想法,动摇不得,不是任凭她几句话就能被说服的。
但她仍是这样轻轻的说道:“每个人看世界的眼光都不一样,你看到的世界和我看到的不一样,但我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内心体会的,别人说的,那都不算。”
这是她和他相处这些天,唯一的坚持。
詹午阳望著她,喉结轻滚,似乎有什麽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一阵铃声打破瞭这份寂静。
詹午阳站起身来,一边接起,一边往外走去。
隔瞭好大一会儿,他回来瞭,神色异常凝滞,对茉莉说:“我得走一趟大栅栏。”
茉莉站瞭起来:“怎麽瞭?”
“我外甥出事瞭,”詹午阳看瞭眼她,像是一种暗示,声音也低瞭下去:“惹上瞭林傢那混世魔王。”
茉莉心髒一缩。
詹午阳拿起外套大步走出去:“我先送你回去。”
茉莉紧忙跟上,想也没想地说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詹午阳停下脚步回过头。
对上茉莉的目光。
点瞭点头。
胡润远是詹午阳的亲姐的儿子。
自打十年前詹午阳姐夫入狱,姐姐抑鬱不得善终,时年仅九岁的胡润远被接到詹傢。幼年傢中惨遭变故的经历使得外祖父母对胡润远溺爱有加,养成瞭他乖戾不驯的性子。
今天胡润远到惯常光顾的戏楼听戏,往常他一到,这最好的位置是自然要留给他的,却不想这边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有人跑来告诉他,来瞭位更大的主顾,点明瞭要他的座。
直接给胡润远给气乐瞭,长这麽大以来他胡润远还真没见过哪个这麽不长眼睛的,敢跟他叫板。这裡话音刚落下,那混世魔王身后跟著一堆人,气焰嚣张地上楼来,说要包下整个戏楼,闲杂人等全部滚出去。
两个二世祖一撞上,一点即燃。
可把前来拉架的经理急的团团转,在胡润远耳边小声提醒,说这是江南林傢有名的混世魔王,就算是詹傢也未必惹得起。
这句话不提醒还好,一说完,胡润远哪肯再放过,一拍桌子说道:“来得正好,老子跟他林傢就是没完。”这算是新仇旧怨全赶瞭上来。
两伙人撕扯在一起,戏楼的屋顶都快被掀瞭。
这裡是宁储的地盘,好巧不巧,戴远知刚好前一天回平城,林扶摇在临走前约他谈生意,三人在包厢裡共商事业蓝图,哪裡料到外面已炸瞭锅。
经理慌慌张张进来找到宁储和林扶摇。林扶摇表现得异常淡定,慢悠悠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喝著,对宁储说:“该送警局送警局,也好让他吃点教训。你先去处理一下,我跟戴老板谈完,随后就到。”
宁储走后,林扶摇继续和戴远知谈起被打断的生意经。她的目的隻有一个,就是拉戴远知投资。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扶摇清楚,戴远知是个商人,无论他们的交情多麽深,拥有多麽口口若悬河的口才,多麽诱人的条件,投资者不是慈善傢,隻看重长远利益和项目的前景。她自己也是如此。
她说的口都干瞭,戴远知也隻是一手搭著扶手,靠著椅背,深不可测的表情下全是利弊权衡。
过瞭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打算怎麽分成?”
这话听起来是询问,林扶摇清楚,这是隻道行深厚的老狐狸,在这场博弈中她手中的主导权已被轻而易举易瞭主。他会这麽问,也是为瞭探测她够不够意思,有没有那个心。
林扶摇毫不含糊比瞭一个数字,十分大方道:“你七我三,友情价。”
戴远知笑瞭笑,低头喝著茶水,隔几秒,放下茶杯,说道:“宁储去瞭这麽久还不回来,估计事情有些棘手,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