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沈大老爷拍了板,问了好几个儿科大夫,大夫都说孩子既然不吃也不必勉强,也言明猫儿这个月份的孩子不吃油盐,吃些米糊蛋羹也是行的,穷人家好多孩子便是如此,长得也很健壮。
沈大奶奶却是不忍,沈大老爷劝她,“猫儿自小生得弱,养得便很精细,焉知不是养得太过精细才这么多灾多难,说不得这孩子就该穷养。”
说得沈大奶奶含了泪点头,至此猫儿便断了奶,吃起米糊蛋羹来了。
林安安病了被拘在屋里不准出门,沈家发生的事情她倒是有一多半是从丫鬟婆子口中听说的,听说猫儿的奶娘被押送去了衙门还以为就和现代进拘留所差不多,但听到进衙先打二十大板也就知道这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男人办事和女人办事多少有些不一样。
林安安也看过些穿越小说,里面什么宅斗宫斗手段层出不穷,多是女人们在后院斗,但现在才觉出这个世界还是男权社会,他们解决问题的时候真的很简单粗暴,根本就不容你解释。
沈大奶奶还派了荷香过来送了些礼物给林安安,算是对她的道歉和补偿,沈家发生的事情没有比荷香更清楚的了,但她却是笑一笑,什么话也不说,表现出极高的素养,一点不谈及主人家的事。
林安安确从中体会出了大小丫鬟的不同来,她屋里的忍冬也是比较沉默寡言的,两个小丫鬟更活泼些,会悄悄的背着说些闲话,林安安便联想到以前小员工好像确实会更喜欢发表些言论,会心一笑。
林老夫人心疼林安安病了一场,有心带她出去散散,便把每年都去寺庙的时间提前,带着林安安先去山上小庄住一段时间。
林文骞去年冬天接手了一个茶园,今年子春天才出第一批春茶,忙中还抽出时间亲自送母亲和林安安去山上,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林安安见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也挺心疼他,不管任何时候做生意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山上凉快,早上还有薄薄的雾霭,把那一重山岭掩在一层薄纱之后,一伸手好像就能抓住,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盖被子,林安安一来便觉得浑身一轻,睡了一觉起来便满血复活了。
林老太太照例去庙里吃斋听经,林安安却是彻底自由了,林老太太也不拘她,偌大一个庄子供着她一个人玩,庄子上也有下人的孩子,林安安很快便和这些孩子混熟了,由着他们带着跑跳,那些仆人的孩子最是皮实,也没什么顾忌,虽知林安安是小主人,却并没有太明显的主仆之分,所以林安安每次回来不是脏了衣服就是破了裙子。
顾奶娘还想拘一拘林安安,让她有个小姑娘的样子,忍冬却笑了,“顾嫂子放心吧,老太太既没说,便是允了的,你没发现安姐儿现在饭量涨了吗?”
可不是嘛,这样高强度的玩乐,林安安每顿都可以吃上满满的一碗饭,不过几日那瘦下去的脸颊又鼓了起来,还整个红扑扑的气色极好。
日子一天热过一天,在山上还不觉得,等林四奶奶带着林玉和璟哥儿来时已进了六月,连着林文骞也在庄子上小住了几日,他很有兴致的陪着林老太太去爬山,林安安也跟着领略了山上的风光。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后崩了的消息传来,民间也要停嫁娶之事三月,刚好林四奶奶娘家侄女定了秋天的婚期,也不知会不会耽搁,特特的写了信回去。
林安安还以为会吃素一段时间,没想到却没什么变化,大家还是照旧,反正荤腥一日也不曾少了她的,她便理解为天高皇帝远,一般的平民只要不出格是没人管的。
日子一日比一日安闲,林安安窜了不少个子,庄子上送了新鲜的瓜果来,去年天旱不少地方遭了灾,今年却是难得的风调雨顺,瓜果却不如去年的甜。
忍冬切了一个黑纹大西瓜出来,红彤彤的果肉散发出西瓜的清香,咬一口满嘴的汁液,林安安吃得抬不起头,这自然熟的瓜好甜,璟哥儿趴在席子上哦哦出声,他藕节一般的四肢,穿了小褂,顶着一个小光头,只在额顶留了一小块头发,一笑起来口水直流。
璟哥儿自然是想吃西瓜的,他抓了林安安的裙子往前爬,林安安摸摸他的头,却一点不给他尝,璟哥儿便生了气,嘴里叽叽咕咕,像是在抱怨。
林老太太笑着摇头,“又是个馋嘴的。”
林安安抿了嘴笑,这个又字深得她意,捧一块西瓜给林老太太,“祖母吃。”
林老太太接过西瓜,咬一口,“哎哟,怪凉的,这东西好吃也不能多吃,小心坏了肚子。”
可不是凉嘛,山里的水都比平地的凉,西瓜略在水里浸一会便带了凉意,咬一口便解了暑气。
林家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山上日子虽然悠闲,却不能常住,等秋风一起,庄子上便要开始秋收了,秋收是一年的大事,一家子的口粮都要从田地里出,马虎不得。
林安安也从寺里带了许多东西回来,都是些串珠还有木雕的小马小牛,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却很有意思,让丫鬟送去沈家,沈泉和猫儿各一份。
沈泉拿了东西摆弄一会儿,倒是一笑,“安安妹妹回来了?”
这一别就是两三个月,猫儿是早就把林安安忘了个干净,拿了小马就往嘴里塞,他嘴里刚冒出一颗小米牙,糊的小马上满是口水。
沈大奶奶自从出了钱奶娘的事情,再不放心把儿子交给下人,猫儿便养在了身边,现在正要办周岁宴,比起洗三和满月,周岁宴明显要更热闹些,这个时候小孩子夭折率实在太高,猫儿这般多灾多难的能过周岁,便让人放了一大半的心,因此这次办得格外隆重,沈大奶奶还打算借了林家的地方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