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觉得高烧一晚上,大概是把脑子也烧坏了,忘了自己也病着,肯定不会被允许出门的。
“你娘早上去看过了,挺好的,现在可以乖乖吃饭了吧。”林老太太接过丫鬟端上来的白粥,亲自喂她,林安安烧了一晚上,吃一口熬得已经泛起油花的粥,才发现肚子早就饿了,难怪刚刚身上没力气。
林安安喝了半碗粥,“婶婶是不是生气了?”
“怎么会……”林老太太用帕子帮她擦嘴,“你婶婶还要忙着照顾猫儿,你就乖乖的吃饭喝药,等好了再去玩,到时候你婶婶还给你做糕点吃。”
林老太太的话林安安也没全信,因为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但她也不再多问,乖乖的点点头,喝了药之后躺回被子里,不一会就呼吸平稳睡着了。
大家见林安安睡着也都松了口气,林老太太昨天也陪了半夜,现在也乏了,回屋歇着去了。顾奶娘和忍冬两个昨天更是守了一晚上,现在也趁着林安安睡着回去补觉,让小丫鬟坐在窗前守着,有什么事情喊她们。
菊香和两个守着林安安,见她睡得沉,偷偷的咬耳朵。
“那人也太坏了吧,差点就把脏水泼姑娘身上了!”
“可不是嘛,不过一筷子蜜水,就当什么毒药了,我听我娘讲小时候没奶喂我,我奶就用米汤喂我,我不照样长这么大。”
两人低低的说着话,林安安翻个身,朝里躺着,偷偷的睁开了眼。
林安安忽然想明白了,这一筷子蜂蜜水大概率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但这奶娘好像有问题,她对猫儿似乎特别在意,这种在意和顾奶娘照顾她那种又不一样,自家奶娘照顾自己的时候总是会在身边教她,这是祖母,这是娘,这是爹,让她认人,而猫儿的奶娘却是恨不得猫儿一直单独呆着,稍微和他们玩久一点,她就把猫儿抱走,嘴里说着哥儿困了,要睡觉了,本来沈大奶奶那里就能睡,却一定要抱回房间。
好像一只守着金银财宝的守财奴,很怕别人偷了她的宝贝。
人一但开始怀疑便能发现许多疑点,而且林安安是小孩子,钱奶娘在她面前也不会这么掩饰,她有好几次觉得不舒服,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抬头的时候却又笑着,现在想来也并不是错觉。
但她为什么会为难自己呢,林安安想不通,她一个小屁孩碍了她什么事?
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沈大奶奶,她对钱奶娘一向不薄,月钱丰厚,平日里赏的东西也多,她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害猫儿。
猫儿长这么大一直都是钱奶娘奶大的,现在离了她一时也没奶吃,大半夜的哭了一回,嗓子都快哑了,把沈大奶奶的心都快哭碎了。
荷香也没想到钱奶娘胆子那般大,居然真对猫儿下手,现在沈大老爷亲自审问,倒不用担心,只猫儿哭得可怜,“要不还去隔壁借了安安的奶娘?”
沈大奶奶闭着眼睛不说话,“她早不吃奶了,借来也不抵用。”
林安安自满了周岁之后便不再吃奶了,顾奶娘想必早就没奶了,儿子哭得这般可怜,沈大奶奶急得无法,还是院里的婆子提一嘴,“熬了米油来喂可使得?”穷苦人家的孩子没奶都是喂米汤养大,猫儿应该也吃得。
钱奶娘和那婆子关得一屋,两人虽然被捆了手,但口却空着,那婆子本以为立了大功,却被钱奶娘打乱了手脚,现在被一起关在这里,心里记恨,口中骂骂咧咧,把钱奶娘颠来倒去的骂个不停。
钱奶娘养尊处优久了,也有了几分涵养,哪里骂得过,只气得干瞪眼,那婆子口舌先占了上风,便更是得意,“你骗得了奶奶,还能骗得过老爷?做下这等事来,下了地狱也要把心掏出来,看是不是黑心,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敢下药了。”
钱奶娘打个抖,在肚里翻了许多话要反驳,却听门一响,外面来了两人把那婆子先带出去了,单把她关了,门上落了锁,屋里黑乎乎的连点光亮也无,心里倒是害怕起来。
钱奶娘在心里酝酿了一套一套的说辞,她仔细回想可还有什么疏漏,打算咬死了那药是自己吃的,反正那婆子是没亲眼看到自己喂猫儿,自己又是良民,沈家拿她也没办法,大不了撵出去,她在沈家领的些赏赐大都已经拿回家,倒也不算肉疼。
熬了一晚上也没人来审问她,她自己倒有些慌了,贴在门上听动静,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还默默给自己打气,心里做了许多腹稿,等那门吱嘎一声响,先喊一声“冤枉”。
钱奶娘话还没全喊出来,便看到进来的几个人后面竟然跟了两个穿了公服的衙役,她人一软瘫在地上,如烂泥一般的扶不起来。
钱奶娘万万没想到沈大老爷根本不打算听她喊冤,也不听她解释,直接报了官。
沈大奶奶听到钱奶娘被官差带走愣了一下,昨儿晚上猫儿醒来又哭了一场,她眼下便是一片青黑,熬了一晚上,她摆了摆手,“罢了,这也是她自作自受。”
荷香先啐一口,“该,黑了心肝的,若是猫儿有个甚,活剐了也不抵恨。”
新找来的奶娘沈大奶奶是用心的挑了又挑,务必要是忠厚老实可靠的,可猫儿却再不吃奶,也不知道是不是钱奶娘使了什么手段,把几个奶娘都试了个遍他也不张口,饿了只闭了嘴哭,沈大奶奶无法只得让厨房天天熬着米油给他吃,沈大奶奶愁得白头发都多长了几根。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沈大奶奶把牙人都请了个遍,都没找到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