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寻人和带着挨家挨户收狼的任务安排下去,韩擎中午匆匆陪白幼荷吃了个饭,下午便带着副官走了。
而元宝,自然也是被韩擎直接带走,小狼嗷呜嗷呜地跟白幼荷依依不舍,可看着韩擎那个严肃的样子,白幼荷张了半天口,终究没开口再求他把小狼留下。
他说的对,这东西再亲人,也是畜生,总是有野性的。白幼荷想,她把元宝留下,伤了自已还没什么,若是伤了旁人,她心中自然是过意不去的。
下午,白幼荷正想着元宝发怔,门外干粗活的小丫鬟忽然进了后院儿请安,怀里捧着一只精致的编织竹箱子,说是侯爷派人送回来的,要夫人亲自打开。
白幼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崽,小猫儿睁着雪蓝色的大眼睛,喵喵小声娇叫着要从箱子里出来。
白幼荷不由得一笑,一旁小杏小心地将小猫儿抱起来,见它干净没有拉尿,这才放在白幼荷怀里。看着小猫乖巧的样子,不由得说一句:“侯爷当真心细如发,这么忙也不忘了给夫人再寻一只小宠。”
白幼荷抿了抿唇,抱着小猫,心中五味杂陈,将小猫送到小杏手里:“它刚来怕生,你带它去屋里待一会儿,这人太多,它怕得有些发抖。”
小杏将小猫咪提起来,忍不住看了一眼小猫咪的小屁股,笑着道:“呦,还是只小母猫呢。”
你也喜欢那个白大小姐吧?
转眼便是半月有余,秋试放榜之日到来,京城家家户户有读书子弟的皆一大早便前去皇城根下看榜,不少从别处千里迢迢而来的书生干脆没有走,在京城住到放榜这一日等待命运到来。
韩擎这这一早正准备进宫,打马走过便瞧见城门下面乌泱泱全是人,身边新来的小副官也在旁边看了一眼,有些眼馋地道:“侯爷,今儿放榜呢。”
韩擎侧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是他最近在新兵营里挑出来的,身手好,年纪小,机灵,眼神干净。名叫元武。莫建业上个月跟他回北疆时候被萧容煦以人手不足为由强行留下了,韩擎被人夺了一个趁手的下官,不得不自已再拎几个上来。
皇城还没开门儿,俩人打马走得很慢,韩擎随口问他:“你羡慕?”
元武憨憨一笑:“若是从前,定羡慕得不行,如今跟了侯爷,也没……也没那么羡慕了。”
韩擎侧眼看着那人群,一眼精准地在人群里看到了两个月前刚被自已揍过的某个倒霉蛋。
不是他刻意看方雁迟,而是方雁迟这一家子太显眼了,都两个月了,这厮还拄着拐被人扶着,脸上的纱布也没去掉,身边儿跟着的白幼薇又大着肚子,着实引人注目。
听闻后来方雁迟一个月后又添一房正室,只是那正室夫人家里不过是个五品官,家世倒是清白,可惜有些撑不住场子。今日来看榜,都是白幼薇跟在方雁迟身边,那正室夫人远远地坐在轿子里,显得孤零零的。
元武抬头看韩擎,见他有停一停的打算,便壮着胆子跟韩擎搭话:“属下听说,侯爷当年十六岁时便没有去科举,直接跟着萧将军去了北疆大营?”
韩擎似笑非笑:“谁同你讲的?”
“莫,莫副官原来在此处时候讲的,他说侯爷写得一手好字,从前读书也读的很好,写得文章还被当今陛下赞赏过呢。”
韩擎握着缰绳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他手上如今已经是厚厚的茧子,年少时在山里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什么样的苦都受过,一双手被各式兵器磨破过不知多少次。三年后回家,父亲原本打算把他按在家里好好读两年书,他也的确去过一阵子鸿鸣书院。
鸿鸣书院是当时仅次于宫中太学的一处书馆,书馆建在京城东太清湖中心的岛上,极为清雅金贵,在其中念书的子弟非富即贵。韩擎被父亲抓回去念了一月有余,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在深山里待了三年的三少爷早就不知读书为何物之时,他却因为一手好字被先生夸了又夸。
山中无聊,除了练功,便是翻来覆去地读几本老书。韩擎师傅怕他下山出去野闹出祸端,便不知从哪里搜罗来几本名家书帖,逼着他每日抄写,一抄就是寒暑昼夜不分的三年。
韩擎回来读书那一个月,是韩老侯爷对他最是和颜悦色的一个月。如果不是白幼荷,韩擎也许真的就在那个书馆继续读下去,然后跟着这些世家贵胄一样一年一年地考取功名,最后博得一个官位。
见过白幼荷三天后,已赴北疆两年有余的萧容煦萧三皇子回京,韩家大公子宴请他接风洗尘,一整个宴席之上尽数是些世家公子,富贵皇孙。整个宴席之上,韩擎始终心不在焉,唯独在这些人谈起白幼荷时终于抬头看了一眼。
白家大公子没来,众人又着实喝多了。方雁迟搂着身边的舞女神色十分愉悦,便被旁边的王公子笑问道:“公子身边有白大小姐那般美人,这等胭脂俗粉还看得进眼么?”
方雁迟表情淡淡的,只是瞟了那人一眼,倒是一旁另一人道:“王兄这话未免说得太早,愚弟可是听闻……白相是立下了无功名不嫁女的规矩。今年宫宴上白家大小姐坐得那么靠前,显然是白相有意安排着要得陛下和诸皇子青眼,方兄这……哈哈哈……”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家世权利本就比方家高半头,一向看不上方雁迟那般假清高的嘴脸,又知道他今年科考没有中举,早就想找机会嘲弄一番。
方雁迟冷冷看着他,唇角仍旧不咸不淡地勾着,显然也已经有些喝多了:“皇子?她白幼荷想高攀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