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虞听过分着急,裴鸦难得说了些宽慰她的话:“小伶比你想象中要强大?,她不会做什么傻事,或许只是想自己呆一会儿,你不用过于担心。”
虞听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不用找她,等她自己回来吗?”
虞听的话里听起来好像有责怪的意思,裴鸦莞尔一笑,“是的。你或许不知道,她以前有心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不被?打扰。”
一句“或许你不知道”像是在嘲讽虞听,嘲讽虞听现在失态的模样,嘲讽虞听对冉伶不够了解,嘲讽虞听小看了冉伶。
又像是在嘲讽虞听,以为此时?此刻的冉伶会有多需要她。
裴鸦坚信冉伶的强大?,可虞听心急得快要疯了。
她做不到像裴鸦那样对冉伶的安危和状态不管不顾,她或许也相信冉伶的强大?,她怎么可能不相信冉伶的强大?,就正?如裴鸦所隐喻表达的那样,她对冉伶的了解仍然知之甚少,冉伶的身?世?、冉伶的过往、冉伶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她好像都一知半解,可她有着一股疯狂的想要在冉伶伤心难过时?能陪伴在她左右,能被?她依靠的执念。
她做不到冷静,没办法放心让冉伶一人承受。她给冉伶打了数不清多少个电话,全都在自动挂断,她无法确认冉伶是关机了还是不愿意接她的电话,仍然不断重复地打过去,偏要去享受那等待她接听的折磨。
在数不清第几个电话即将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方出乎意料地接通了。
虞听深吸了一口?气,像一块大?石头落地,立刻给旁边的兰助理使眼色让她进行卫星定位。然后镇定?下来,轻声问:“是我,宝贝,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哪儿?”
冉伶沉默了几秒,轻柔地回答她:“嗯我在看海。”
看海,海边。
虞听立刻让司机往海边开,一分一秒也不想耽误,对对方说:“我想去找你。”
冉伶没有拒绝,轻声说:“那我给听听发定?位。”
“好,发过来。”
冉伶把定?位发过来,虞听安心了几分,她还愿意告诉自己她在哪儿,她有种庆幸。
“我现在过去了,不要挂电话可以吗?宝贝,我真?的很担心你。”虞听轻声哄着她,冉伶没有应她,也没挂电话。虞听戴上了耳机,这一路听到的全都是海风呼啸的声音。
她在看海,虞听庆幸此时?是下午海风并?不暴烈阴凉,不然的话今晚她大?概又要感冒了。冉伶感冒了就一定?会发展成高烧,烧起来昏天暗地的,特别遭罪。
虞听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冉伶所在的海域。这里并?不是什么景区,此时?正?直下午,人烟更加稀少,偌大?的沙滩就只有冉伶一个人在。
虞听看到她坐在遮阳棚下的背影,一席淡紫色的碎花长裙,长发如瀑被?风吹乱,美?丽脆弱得一如当?初和虞听看海时?的模样,比起那时?,现在的她显出几分孤寂。
虞听无声无息地走近了一些,发现她垂下的指尖夹着一支细烟。
虞听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冉伶抬起手?,朱唇轻启,熟稔地将烟嘴含住,她像是察觉到了虞听的存在,偏头去看。
她把长发撩到耳后,露出完美?迷人的轮廓,那双红唇吐出烟雾,烟雾还没来得及飘散便被?海风吹没了形状。
浓郁的长睫下她眼神?很淡,淡得像飘在空中无所事事的云,浮着无可奈何?的伤感。
她果?然很强大?,她没有哭,没有发疯,没有急得失了态,她只是在一个人抽烟而已。虞听又见识到了冉伶不为人知的一面,但这好像也只是她的冰山一角。
“听听。”她主动,启唇唤了一声。
虞听反应过来,大?步朝她走去,把她手?里的烟夺过,熄灭以后扔进了垃圾桶里,连烟雾都不想让冉伶闻到。
有心脏病不能抽烟,会对身?体造成很大?伤害,你不知道吗?虞听知道以后甚至为她戒烟。虞听想开口?问这句,但她又意识到这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废话,话在口?腔里翻滚,最终问:“你什么时?候会抽烟的?”
什么时?候会抽烟的?虞听这话像是家长在斥责自己青春期就学会了抽烟的小孩。可冉伶比虞听大?啊,她在冉伶眼中才?是那个小朋友。
但看她样子一定?气急了,冉伶轻笑一声,乖乖回答说:“好多年前。”
“好像是十八岁。”她今年三十一岁。
冉伶说:“我没事,偶尔抽一根,不会怎么样,最严重的时?候过不心绞痛一阵,很快就会好了。”
虞听不知道怎么说,她淡然轻笑的样子好像不需要虞听的安慰。
虞听问她:“那现在呢?你心脏疼吗?”
这么简单的问题冉伶居然被?问住了,“嗯我感觉不到。”
好像在疼,也好像不疼。
是因为太伤心了吗?
虞听不想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牵住她的手?,仰头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冉伶垂下眼,与她对视,“告诉你什么?”
“是告诉你冉隆快完了。还是告诉你,我不是他亲生女儿这件事?”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也是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其他的,和听听你没什么关系。”
一句和虞听没有关系,撇去了她和虞听的亲密关系,藏在她心里的诸多秘密都和虞听没什么关系,让虞听意识到自己原来和她隔得这般遥远。虞听觉得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