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晏充耳不闻,“我有些好奇。”
“沈夫人不是十二年前怀孕的么,按理说这位弟弟应该也才十二岁啊,怎么长得如此高?而且这声音听着也……是不是有什么秘诀的,我最近也想再长高一些?”
沈家三口:“……”
糟糕!
沈高被贺晏视线紧锁,隐隐感觉到自己有些误事了,他下意识往他爹后面缩。
沈文荣顾不得之前的争执,强颜欢笑道,“哪有什么秘诀,不过是刚出生的时候亏着身体,我们做父母费尽心思给他补,自然这个子就高了。”
贺晏拖长声音,“哦,是这样的吗——我们就不打扰了,还有事要找卖水果的,回见。”声音里淡淡的,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沈夫人:“什么事啊?”
贺晏笑着看了她一眼,直把人看得心里直突突,随后二人就撑着伞背过身离开,空气里还残留了一句话。
“……明明是十月的果子,非要说是十二月的当季果子想要卖给我们,真是好不要脸,我们现在就要去那卖水果那拆穿他们!”
三人看着油纸伞远去的影子,沈夫人惊恐道,“什么十月果子,十二月果子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相公,他们是不是知道了?”
“闭嘴,回去再说!”
沈文荣阴沉地看了妻子一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生出来的儿子都随了她!
沈夫人吓得肩膀一缩,带着儿子蔫蔫地跟在身后,三人快步回到巷子里。
沈家早就不是之前的高门大户了,家里头连个门房都没有,只雇了一个附近的妇人前来洗衣打扫,她在院子里见到沈家人回家,忙不迭跟过来。
沈文荣说,“抱歉,秋嫂,今日我们家里有事,明日你再过来打扫吧。”
秋婶子脚步一顿,讪讪点头。
等门闩一落,穿过堂屋回到内院,沈夫人就开始催促着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儿子什么时候出声的你不知道啊!这事绝对不能穿帮!”沈文荣气得青筋直冒。
他望着沈夫人的姣好美丽的侧脸。
他比沈夫人大了将近五岁,遇到沈夫人的时候,她还是当时某花楼里默默无闻的清倌,才十四五岁,那时候他刚分家,去谈生意时点了几回,就是那时候沈夫人朝他示好被他无视过去。
后来,赵菁没了,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是楼里有名的清倌了,好些人家都想将人娶回家当小妾。而沈夫人却依旧对他痴心不改,只不过这时候他压根就没有心思和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别说娶续弦了,倒不是因为他心里对赵菁有多重的感情。
纯粹是因为快到十年之期的第五年,也就是他爹核实店里收入流水的时间,他想做大做强,想压过沈老大将酒楼从他爹那拿到手,他自然不能松懈。
就连当时那哥儿他都是雇了人帮着照看的,自己哪有时间再娶。
要不是后面喝醉了酒……他应该不会将这个女人娶回家。
也是那时候怀了沈高。
等他知道后,沈高已经有四五个月了……
沈高坐在一旁,压根不敢出声,沈夫人犟嘴道,“知道就知道,最多也就是说我一些难听的话,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害怕被人说,我们高儿又不用嫁人,等过几年了还有谁知道。”
小聪明是有,但真的不多。
沈文荣真想将那时候色心上头的自己拍死,怎么就真的见人柔情小意就将人动了,“你个蠢货!”
“沈文荣!你什么意思?我是蠢货,你之前那个就不蠢是吧,现在将哥儿找到了,就忘了我们娘俩了!”沈夫人泪眼涟涟,三十出头依旧看着颜色正好。
“亏我还整日念着你想着你。”
当时就是因为知道她心里眼里满满都是他,他成就感十足,又见人貌美娇软……果不其然,沈文荣就吃这套,又心软了。
长叹一声道,“夫人,你说到哪里去,你还没听出来吗?”
“当初你说你大着肚子所以顾及不到余哥儿,”沈文荣说,“可是那会儿你又不是真怀孕,一旦被人知道了,这假话就穿帮了啊。”说到底当初就是沈夫人看不住小孩,才让他被拐走的。
只不过他都有高儿了,一个哥儿找不到就找不到吧。说不准被哪家好心人收养了呢。
沈夫人擦干眼泪,“那怎么办?”她靠在沈文荣肩膀上,低声问道。
沈文荣叹气,“那便不认了吧,这哥儿,反正今日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压根就是故意奚落我们的,不是想认亲的。”
看他们那般精明的样子,再看看家里这两个脑子不灵光的,到时候别说惦记人家的方子了,说不准真的连沈记食肆最后都要改姓余了。
总归不是他们的方子,白高兴一场就白高兴一场吧。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到底是我的孩子,闹出去自己也丢脸,这事就这么过去吧,反正你也不是故意将人丢了,大不了给他赔不是。”
做下这决定,沈文荣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但到底从未得到过,放下也容易。
沈夫人眼神低垂,“嗯……”
……
话分两头,此时贺晏他们也在屋里说这事。
“贺大哥,你说这沈高到底几岁啊?”
贺晏将换洗的衣裳丢入桶内,打算一会儿拿去洗,想起他听到身后的动静,“那女人带你出街的时候,十有八-九没有怀孕,至于为什么说谎,怕被责怪是一,其二多少也有些故意的。你毕竟不是她的孩子,不见了对她更好……”
余满撇嘴道,“那我还得多谢她,不然的话我还遇不到我爹么,之后也遇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