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已无法挽回,只能这样了……”老人家说着移开视线,因为对面那双眼睛曾经令他无法抗拒她的诱惑从而一次次招致灾祸的蔓延,他绝不能够再上她的勾儿了。
夺花仙子继续靠近,声音带着暗哑,“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玮哥,你曾经答应过我不能同生,但愿共死。”
“死”字出口,蛇杖跟着出手,两条人影同时电闪而来,只见眼前一片红光迸溅,肖云婷和毒剑双双跪了下去。
无论新仇旧恨,人世间终有那么一种难以改变的东西,超越一切荣辱与存亡的——亲情!
肖玮远扭回头,夺花仙子正在向他招手。
她满身是血,脸色惨白吓人,“玮哥,西辽……西辽才是我的家,我无悔于自己的选择,但我……但我仍是爱你的,爱到海枯石烂天地合。”
说着,闭起眼眸,感觉自己又在心上人的怀里,有爱的呵护,有亲情的无私倾注,于是死便成了一种解脱,一种幸福。
肖玮远没有说话,更没有挪动一寸自己的脚步。
他只是那样站着,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一尊饱受了多少风雨摧残的雕像,显得是那般疲惫不堪。
美少女突然向他扑来,一声“爹爹”泪如雨下,一声“爹爹”同时唤醒了他那颗麻木的,被世间真情冷落了的心。
十七年他如傻如痴,如呆如滞,做梦也不会想到女儿还活着,不会想到他们还有团聚的可能;他更不敢想象他肖玮远终有一天会听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呼唤的那一声真真切切,亲亲近近的“爹——爹!”
她唤醒的其实正是他那一颗已近乎凋枯的心呵!
“云儿,我的云儿,你真的还活着,你终于走出了我的梦,终于肯来见我了,爹爹好想你好想你呀!”泪水再一次奔流而下,打湿了英雄的衣襟。
“云儿,云儿,我的孩子,我的女儿……”老人家呢喃着,一把将女儿拥入怀里,紧紧地,生恐一放松下来女儿便会随风而逝了似的……
夺花仙子睁开眼,最后一声呼唤,真实的,油心的与母性连在了一起,“云儿,喊我一声娘,我不是不爱你……我不求原谅,只求……只求你能喊我一声娘亲……”
抬起手想去触摸女儿,但已经很吃力了。
她的手上满是鲜血,被她自己的生命染红的,她已无法挣脱死神的纠缠,但在此时此刻她想到的绝不再是权力和荣耀,绝不再是争雄斗狠。
她想到的是情,那种人类本身所具有的真情,以及由此而升华出来的永不磨灭的亲情。
她是个女人,是个妻子,同时更是一位母亲,人世间不可能有任何一种东西,任何一件事情可以取代她自身本存的这种地位,绝不会有的。
肖云婷扭回头,夺花仙子的手已经垂了下去,垂了下去……“娘——”美少女大喊一声,撕心裂肺,但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人生不可能都是完美的,她突然感觉生命好苦好涩,好叫人无奈呀!她的泪在往外流,心也在往下沉……
此时她方才真正醒悟到,其实并不是自己命大,十七年前自己能够逃过那一劫完全是母亲的仁慈,是她的真爱保护了自己,而自己却恨她,每时每刻痛入骨子的恨。
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将来或许还会有机会重新拥有她,从来没有。
但这种或许却超越了一切幻想,实实在在的成为了现实。
“娘——”她紧紧地抓着夺花仙子的手,那双余热尚存的手,并再次深情的呼唤起她,从心底里呼唤起她。
一种重新拥有的快乐、幸福,夹杂着突然失落的无奈、痛苦与遗憾,此时真叫人品不出是什么滋味,言不出是那种感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纵然母女之间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一种感情,但母亲为女儿埋藏于心底的真爱已足能体现其母性的伟大。
“娘——”她此时没有了恨,没有了怨,唯独保留下来的只有对母亲的怜惜、同情和感激,唯一挥之不去的是对她深深的思念。
——她被自己所爱的人伤害,临死的那一刻想到的却不是自己的生命,可见亲情大于一切,因此她——肖云婷原谅了她的过去。
一旁的毒剑看到心上人哭的悲切,忍不住也跪了下去,叫道:“云妹,原谅我,原谅我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毁了你的希望。”
夺花仙子是他杀的。当时他刚刚醒来,为救肖玮远,情急之下挥剑而起……
肖云婷抬起头,深情的看向毒剑,眼眸中爱意浓浓,“也许我才是自私的,剑哥,我早已将你视如自己的生命。”
他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拥抱的是两颗万难不变的真心。
、冯隐萍一语点醒梦中人·碧水山庄再现神秘客
玉侠缓缓移开视线,心中的那个影子咫尺天涯,此时仿佛离他更遥远了。
而在碧水山庄,回龙女却在深深的思念起他。
人真是神秘又矛盾的动物,感情有时真如一张网,网住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也许冯隐萍的话很有道理——即使你永远在心底里想念一个人,痴恋一个人,但真当困境面临你的时候,真正能够为你挺身而出,并全力以赴帮助你的人还是你身边之人,也唯有他/她才能给你真正的快乐……
她终于从一枝花的死明白了这点——琴无厌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一个很遥远遥远的梦而已,他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只有玉侠才是真的,实实在在的,没有虚假的,一直以来他都用一种无私的爱关怀自己,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用他的坦荡理解自己,包容自己,有时候甚至不惜以生命做代价。他一次次从死神的手中把自己挽救回来,感情还能是什么?人所期望得到的不正是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