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榆啊,你和你爸真的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样……”
“任老师,要是没事,我先回去了。”桑榆说着就要起身。
却被任老一手压住肩膀,他不得不重新坐回去。
“我说过,平时你喊我叔叔就好,我和你爸从小一起长大,担待得起你一声叔叔。”
虽然两人同住17号街,任老也是从小看着桑榆长大,但两人的关系说亲不亲,说疏不疏。任老一直想和桑榆建立更为亲密的关系,但桑榆总是非常聪明地和他保持微妙的界线。
桑榆周围就像有一道屏障,未经允许,无人能进。
任老有时是真的心疼这孩子……
“任叔叔。”桑榆喊了声,他知道不应寒了任老的心。
“那行,我们今天聊聊别的。”任老叹了口气,“子曜的事我很抱歉,要是我能早点知道……”
“任叔叔,您并不用自责,这件事的责任在18班身上,与您无关。”桑榆打断任老的话,他认真说,“您是我最尊敬的老师,您为夏城一中已经付出很多了。”
看着桑榆一本正经的模样,任老恍惚了下。
有那么一剎那,他从桑榆身上看到了桑榆父亲当年拿着策划书,在他跟前侃侃而谈的模样,意气风发,敢想敢做,心思缜密。
也是那一年,任老放弃市直高级中学特聘教师的荣誉,回到小小的夏城,踏进母校一中。
春秋一晃又一晃,已经十一年过去了……
“小榆,这件事情我不想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但我不喜欢并且不赞同你的处理方式。”任老缓缓喝了口茶。
桑榆沉默了下,说:“那您认为应该如何处理。”
“法律是公正唯一的判决书。”任老说,“除了法律没人可以给他人判刑。”
他一直察觉到桑榆的思想存在某种危险性。
“那如果正义得不到声张呢?”桑榆问。
任老盯着他的眼睛,说:“那就去相信法律、去等待公正,去挖掘有价值的证据,而不是以个人方式去审判他人。”
“不。”桑榆有一种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如果正义得不到声张,只能以暴制暴。”
“然后呢?”任老蹙眉,“两败俱伤,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不在乎。”桑榆握紧拳头。
任老的眉头拧得更紧,“你是不在乎,你是痛快了,其他人呢?”
“假如这件事情的性质进一步恶劣,你真的进去了。你妈妈怎么办?厉子曜和方致远的良心过意得去?恐怕他们宁可你不帮他们,他们也不要你进去。”任老继续说。
桑榆被戳到痛处,把头瞥向一边,“那我就什么也不管?”
“当然不是。”任老捏紧手里的瓷器茶杯,“你应该用正确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桑榆猛地站起来,“可是无耻的人往往比守规矩的人获得更多。”
难道道个歉、赔个礼、给点医药费,就可以抹掉受害者一生的心理阴影?难道他们生来活该被打、活该被欺负?仅仅就因为别人看他们不顺眼,甚至连个欺负他们的理由都不需要给!
“那你的处理方式就很对?”任老反问,“你打了人,有人给你兜底,然后抹了你的事;18班霸凌他人,他们父母给他们兜底,试图平息这件事。都是利用特殊的手段,解决本应正确处理的事情,本质不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