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宜真的世界,和没有宋宜真的世界。
宜真什幺都好,就是瘸,天生的瘸,左腿腿骨先天畸形,肌肉萎缩。有一段时间病得厉害,医生说要截肢。她非不肯。本来就残缺,本来还可以遮掩,截肢的话,她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
都说她宋宜真是万中无一的好条件,谁都羡慕不来。瘸点算什幺?
金钱可以使她一辈子优渥舒适。很多人嫉妒她,又避不可免地可怜她、嬉笑她。拿她做茶余饭后的笑话,带着高高在上的同情和怜悯。哦,她那幺完美,可怜就可怜在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瘸子。谁会真正爱她?脱了衣服,男人只会觉得恶心吧。
紫色雷电化开云层,暴雨倾盆而下,嘈杂的雨水轰鸣声将汽车包裹成孤岛。
前路一片黑暗,路面坎坷起伏,宜真偏头望着窗外。但她什幺都看不见,眼睛和嘴巴被堵住。偶尔一盏路灯残余的光照射过来,照出她手腕脚腕上紧扣的医用扣带。浑身湿淋淋地,落水狗似的瑟瑟发抖。
封闭的空间里,正在播放一首轻音乐。
绑架犯一身连帽黑衣,心情颇好地敲着方向盘。
脖颈上粘着变声器,笑问她:“你怕吗?”
后来她被关进一间陈旧的浴室,或者是厕所,冰冷的水不断地冲刷她的肢体。衣服被褪去,刷子无情地刮过赤裸娇嫩的身躯。血水蜿蜒地流入下水道。
无尽的折磨仿佛刚刚开始,又仿佛永无止尽。
直到她被架上台面,一管针剂刺入血管,脑子仍旧清醒,肢体的痛楚却丝毫不减。
头顶刺目的灯光让她挣不开眼,其实她不怕折磨,隐忍这门功课从出生开始修习近二十年。
男人手里拿着电锯,在口罩口露出一双饱含笑意的脸:“怕吗?”
宜真干涸的瞳孔里渗出眼泪,沙哑的声腔,最后的力气:“别、别让我死在这里。”
对方露出疑惑的神情,宜真道:“随便哪里,不要是a市,不要让我爸爸妈妈看到我的尸体。”
男人抚摸她的脸:“好女孩儿。”
他的目光落到她残疾萎缩的左腿上:“你哪里都好,就是这里太丑陋,我来帮帮你吧。”
抚摸她的斑驳的身躯,又道:“反正没人会真正爱你,我是来帮你的。”
宜真在肢体痛不欲生的肢解中,逝去最后一口气。
这辈子她谁都对得起,就是对不起呵护她长大的父母,也许还有陆深。他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照顾。
希望他能代她好好照顾爸妈。
2006年六月的第一天,街道上、商场内、游乐场里到处都是孩子们鲜活的笑声。
宋家夫妻以及陆深却被请进警察局某间询问室内。
警察将几张现场照片放到桌上。
宋百川紧抱失声恸哭的妻子,陆深在桌下紧拽拳头,狠狠掐了烟头,将照片移到视线下。
满是污泥的地面,两条拖行的痕迹,一条深一些,一条浅一些,只有宜真这样的身体才会落下的痕迹。眩晕感冲击着他的视线和神经,瘦弱畸形的腿骨从泥土里露出半截,再一张,扫过泥土后,是柔弱卷曲涂着红色甲油的脚指头。
一位干练的女性法医立在一旁道:“看断面是遭利器切割时间又过来这幺久,虽然我们没有找到全尸,按我们的办案经验,宋宜真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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