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冷凉的手覆在了沈莺歌的脖颈上,她心律砰砰直坠,一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对,你说的没错,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男人的话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眼底是摧枯拉朽的凉薄。
所以这一世,他并不打算放过她?
沈莺歌的泪从眼角汩汩流淌了下来,一小部分烫伤了谢瓒的手背。
这一刻,谢瓒觉察到,他无法与不理智的自己做对抗。
他的掌心往上游弋,擦掉了她眼尾的濡湿,并将她黏在鬓颊旁的发丝拨开。
沈莺歌借此捧起的他的脸,扬起脖颈,腰柔软地扭动了一下,吻住了他。
薄唇凉软,却灼伤了彼此。
一个亲吻,突如其来地,让他们都泛起了近似于波澜的细微颤栗。
最後,变成了谢瓒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
曲江之上起了蒙蒙的水雾,水雾与夜色浑然一片,江波奔腾。
两道的身影被拉长在舱外的水面上,如同入了画般,透着惊心动魄的绮靡。
她脸上的汗顺着鬓角滑落,滴答在谢瓒的唇上。
他低下头,沿着她的轮廓,细细地吻下去。
舌是凉的,身体是热的,在冰与火的较劲之间,难解难分。
趁着男人情动之时,沈莺歌冷静下来,捣出了胜邪剑,腕间施力,迩後,不偏不倚刺入了他的胸腹。
空气里撞入了一股子稠郁的血腥气,如镜花水月支离破碎。
谢瓒觉得下腹疼痛难忍,後颈和额庭处豆大的汗流了下来,人摇晃了几下,一时从沈莺歌身上翻倒了下去,落入下风。
他的手在她的脸上虚弱地松开了。
沈莺歌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满手冰凉,都是血,是从他身上缓缓流下来的。
她发现他没有躲,反而任她刺入。
她不敢松懈,冷声地问:“另一半火械图在何处?”
谢瓒喘息着,仰头看着她,终于回答道:“在最後一件拍品上。”
也就是说,另外半张火械图到底是落在了那个吴大人手上。
沈莺歌问:“吴大人到底是谁?”
“江陵府知府吴籍。”
沈莺歌怔了片刻,江陵府知府居然跟卧佛有有勾结?
那个沙弥估摸着也是吴籍的手下。
那事情就显得很棘手了。
沈莺歌作势离开船舱,但没走几步,裙裾被一股轻微的力道攥住了。
回首一望,发现裙裾是被谢瓒拽住了。
“你走後,可还会回来?”
不知是不是出于她的错觉,竟是从谢瓒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苍凉和脆弱。
她从未想过,素来矜冷清贵的上位者,有朝一日会臣服于她的裙下,以一种乞怜的姿态。
沈莺歌低着眉,将裙子从他手上扯了回来,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她已经用行动,无声地告诉他答案。
临走前,沈莺歌将两只玉鞋勾了下来,原本打算扔到曲江里。
但扔鞋之前,她又转过身来,怀着满腔的愤懑,扔到了他身上。
这厢,夜尽天明之时,顾觅青正吹着愉快的口哨,来至大商书局,准备开业。
甫一推开书局的门,他嗅到一股子清郁的血气。
顾觅青心头落下了极其不好的预感,挑着灯望着地面上的血渍,循着血腥气来到地下暗室,眼前的景象让他悉身血液凝冻成霜,震惊得舌桥不下——
“我的天爷,是哪个挨千刀的将您伤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