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恢复镇定,“此番多谢你仗义相助了。”
她不答,鹰扬也不深问,下垂着眼,笑道:“我只是和稀泥,烧了那些不用的厢房,虚晃一枪罢了。”
顿了顿,又道:“但你要警惕,这出门一趟,左贤王盯上了你。”
“盯上了又何妨,我必然是不会退缩。”沈莺歌笑道,“在他眼中,我大抵就是一只羊羔,他自诩豺狼。若羊羔退一步,因豺狼进门,那就是自取灭亡。”
鹰扬讶异地看她一眼:“开窍了。”
他将一封封了蜡的信递到沈莺歌近前:“新任务来了。”
这麽快就来了?
沈莺歌接过去的同时,鹰扬给了她一个长匣:“这是堂主给你上一桩任务的奖励。”
居然还有奖励?
沈莺歌纳罕地看了鹰扬一眼,鹰扬闲散地努了努下颔,示意她揭开。
匣中盛放着一柄剑,剑身如月,刃面淬着一层波光粼粼的浮光,沈莺歌想提起它,奈何腕劲不足,根本提不起来,心中也无端生出了一种敬意。
“它来自大嵩最好的铸剑师,名曰胜邪剑,斩魑魅,除魍魉,荡平奸恶。”
“从此往後,胜邪剑便是你傍身立命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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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沈莺歌回至长汀院,以为会与谢瓒打个交锋,但并没有。
接下来连续小半个月,她都没见到他。
就好像已经在她的世界里死了一样。
沈莺歌觉得这样也挺好,她也不用绞尽脑汁想着用什麽样的情绪去应对他。
令国公府诗宴的事,被搅得一团乱,各大世家的公子贵女们,皆被这一桩突发的火殛祸事害得疲累不堪。
谢宝萍和谢宝苓都被王氏叫过去训斥了一顿,二房女眷对宴会发生的种种産生了浓重的心理阴影,这一段时日都没敢出门。
三房的六姑娘谢桃笙反而像个心眼儿大的,日日都来长汀院找沈莺歌说话。
沈莺歌问起雀哨的事,谢桃笙说:“家主说会把雀哨亲自还给少夫人,我就给家主了。”
沈莺歌:“……”
果然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又能有什麽坏心眼儿呢?
左贤王是西羌前来的使者,打着和平谈判的名义,继续在大嵩的疆土上为非作歹。
诗宴一事过去不久,沈莺歌听闻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截住蔺知章上朝的路,掳他入王府上,不让他上值,逼迫他委身西羌为止。
若蔺知章不松口,左贤王动辄是阴险刻毒的拷打。
蔺知章的遭遇,无意给左贤王给大嵩皇廷敲响的一个警钟:要麽同意西羌的和平条件,要麽左贤王继续作恶施压。
沈莺歌听到蔺知章的际遇,心神不由一凛。
上辈子,她第一次见到蔺知章时,还是一回早朝,老皇帝对他的《谏帝十思书》勃然大怒:“蔺舍人是在教朕怎麽当一个好皇帝?!”
蔺知章一席落拓青袍,跪在殿前道:“知章,三尺微命,一介书生耳,死又何辜?”
他不辩解,脊梁骨笔直苍青如松,世人皆浊他独清,世人皆醉他独醒。
这样一个忠臣丶好官,却惨遭左贤王的毒手。
难道就没有反抗的办法了吗?
沈莺歌以前听谢瓒说过,以大嵩目前的兵防实力,还不足以正面跟西羌开战。
但不开战的话,只能继续沦为鱼肉,放在刀俎上任敌人宰割了!
沈莺歌打开罗生堂递来的密信。
她的新任务是——
在半个月後南巡的苍龙号上,杀了左贤王。
执行这个极其艰巨的任务以前,沈莺歌还有一重心头大患。
黎沧落在谢瓒手上了。
谢瓒审人的手腕狠辣阴戾,黎沧会供出她的底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