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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径风来三(第1页)

三径风来(三)

入夜後的章华殿总是昏昏暗暗,一点月光丶一豆灯火,映得照壁上的青金凤凰愈发幽幽。

崔皇後便端坐在院落里,金凤裙裾铺开一地,脊背挺直,与照壁上的凤姿态几乎重合。

延庆缓缓步入院落,在崔皇後三尺之外下跪叩拜,“延庆,拜见母後。”

崔皇後择了几株修剪好的海棠放入花瓶里,看也不看延庆,问道:“起来吧。”

延庆也不多寒暄,立刻道:“母後,领儿呢?您说今夜我可以来看看领儿的。”

“在偏殿习字。”崔皇後将最後一株海棠丢进去,漫不经心道,“郁屏,带公主去吧。”

延庆等不得郁屏,甚至忘了给崔皇後行礼,提起裙角匆匆跑进偏殿,重重纱幔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书案後,端端正正地练字。

她眼眶倏地红了,萧领也察觉到声音,搁下笔擡头看,姐弟二人隔着纱帐,几乎同时带着哭腔道:

“阿姐……”

“领儿!”

延庆疾步走到萧领身边,馀光瞟见案上叠得比人高的书卷,都是萧领稚嫩的笔迹。

她蹲下身摸摸萧领脸颊,“累不累?领儿?在章华殿吃得好吗?睡得好吗?”

萧领笨拙地擦延庆的眼泪,他正在换牙的时候,说话漏风,口齿不清,却一字一字说得很努力:“都……都很好,只是想姐姐和阿娘……”

延庆撩起他袖子翻来覆去地看,没见有什麽伤痕,只是瘦得像竹竿一样,顿时鼻尖又是一酸。

跟进来的郁屏板着脸道:“二殿下起居皆由章华殿的人亲自照顾,皇後殿下也常常过问,公主这是在担心什麽?”

延庆猛地回头,伸手一扫那堆成小山的书卷,另一只手举起萧领右手,恨恨望着郁屏道:“我担心?领儿来章华殿才几个月就瘦成这样,手指上生了这麽多茧子,都破了!流血了!你还觉得我是无故担心吗?”

郁屏端正一福身,回道:“二殿下除去念书,每日还要习射术丶剑术,手上有茧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公主若是担心,自可去问太子殿下从前是不是这样过来的。”

“谁要听你这些没用的道理!”延庆怒道,“我只知领儿从前在阿娘那里从未受过伤!”

“那你自可以带他回常宁殿。”

延庆忽地僵住,目光死死盯着纱幔後徐徐而来的庄重身影。

崔皇後声调平静,居高临下看着延庆与萧领,“看看你口中的阿娘敢不敢要他回去。”

“崔……!”

“阿姐……”

延庆袖口被萧领拽住,她一番大逆不道之言卡在舌尖,生生咽了回去。

萧领眼眶红红的,侧过身跪伏在地上,向崔皇後叩头,“母後,阿姐一时口无遮拦,还望母後……看在阿姐年幼的份上,原谅阿姐吧!”

崔皇後淡淡道:“她已十六岁了,还算得年幼吗?”

萧领膝行两步,伏在崔皇後的珠履边上,小小的身子又重重地砸下去,额头碰到青砖,“咚”的一声,“母後……儿臣求您了!儿臣一定会乖乖待在章华殿,乖乖听母後的话,求母後宽恕姐姐!”

十岁的孩子,跪下来哭着恳求,崔皇後从头到尾神色都不变,只看向延庆,不言不语。

延庆感受到那道可恨的眼神,偏偏崔皇後姿态那麽从容,轻得像一朵云,压在她头上却变成了一座山。

她的脊背慢慢弯了下来,一步一步,沉重地跪到萧领身边。

崔皇後仿佛此刻才满意,坐下来抿了口茶,方道:“令佩,你如今还能住在临华台,还能自由出入,是你长兄在你父皇面前求来的。你可以恨孤,但日後见到你长兄若是再无礼,常宁殿那位的日子还会不会好过,孤不能保证。”

延庆始终没有弯下腰叩首,还是萧领一句接一句地说“谢恩”。

崔皇後漫不经心地刮了刮指尖的一粒尘,又道:“你再怎麽不相信也无所谓,事实就是你母亲为了嫁祸你长兄不惜伤害自己的孩子——圣上也是这麽认为的。令佩,若往後还想做公主,就不要再任性了。”

她轻笑一声,“毕竟,孤永远是你的母後。”

延庆拳头握紧了,长长的指甲抠破掌心,疼得她咬紧牙关,几乎捱到满头大汗才从齿间溢出一声:“是……母後。”

崔皇後起身拂袖而去,“来人,送公主回临华台。”

延庆大骇,立刻追上去,“母後!您说我今夜可以带领儿回临华台住的!”

崔皇後没有理她,径自离开了。

郁屏走到延庆身边,仍旧面无表情,“公主,请回吧。”

延庆呆立半晌,萧领已经被女官带走,重重叠叠的人影里,她甚至看不见那个小小的背影。

郁屏又重复了一遍,“公主,请回吧。”

延庆退後半步,几乎站不住,她彻底白了脸色,自言自语:“你们……你们怎麽能这样……我娘分明没有做过……明明是你们借题发挥……”

郁屏眉目低垂,平静地提醒她:“公主,您说胡话了。”

“胡话……”延庆满心悲凉,百般无奈,于是只能摇摇头,“原来都是胡话……”

她跌跌撞撞走出这一道又一道的纱幔,单薄的身影踏进无尽幽深的夜里,消失在漆黑的宫道里。

章华殿仍未熄灯,暖阁里依稀可见一个冷肃的影子。崔皇後迤迤然走进去,问道:“这麽晚了怎麽还过来?”

萧颂为她斟茶,道:“方才路上碰见延庆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崔皇後冷笑一声,“她?从崔静澜东窗事发那日起就疯疯癫癫的,今日屡次大不敬,我没告上千秋殿让她去陪崔静澜幽居都不错了。”

“多少年了,延庆都是这个性子,母後早该习惯了。”萧颂瞥了眼崔皇後,见她神色没什麽变化,才继续道,“也不必同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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