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言脚步迟缓地回到自己房间,等管家走後,找了个柜子把文件锁了起来。
陆庭颂在浴室里捣鼓好出来,叫他:“嘉言,热水放好了,来洗澡,洗完早点睡。”
宋嘉言把围巾和外套脱掉扔到床尾,朝浴室走去,脱光衣物踏入浴缸。
陆庭颂拿了浴球,挤了沐浴露,给他打上泡沫:“怎麽这个表情,和你爸爸说了什麽?”
宋嘉言懒得理他,拿过他手里的浴球,往胳膊擦去。
陆庭颂见他不吭声,便挠他腰间的痒痒肉。
宋嘉言躲了一下,拿浴球拍他的手,皱眉说:“你烦人。”
陆庭颂低笑,又把浴球拿回来,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保持心态平稳,才能处理好所有事情。”
宋嘉言憋闷得紧,也懒得喊他出去了,过了会儿忽然问:“你在陆氏有股份吗?”
陆庭颂:“有。”
宋嘉言:“我朝你借钱,少则几千万,多则几亿,你心里很不痛快吧?”
陆庭颂:“为什麽这麽说?”
宋嘉言:“因为我只是你的玩物,别人的替身。”
陆庭颂拇指指腹抚上他的唇:“嘉言,不要再说替身这两个字,我耳朵快要起茧了。”
宋嘉言低哼了一声,咬了他一口:“你不痛快更好,我要花光你的钱,把你吃干抹净,一条裤子都不给你留。”
陆庭颂撬开他的唇齿,往里探去,触到了他湿润的舌尖:“好,那我就不穿,躺在你床上等你养我,你觉得怎麽样?”
宋嘉言脑袋往後退,把他的手指吐出来:“不要脸的老东西,我才不要养你。”
陆庭颂拈了拈拇指上的水渍,掐住他的脸颊:“刚才还老公老公叫得亲热,转眼就骂人,坏习惯,得改。”
宋嘉言被掐得後牙槽痛,拧眉抓住他的手腕:“别揪我。”
陆庭颂却不松手,左手擡起,伸出食指与中指一并探进他口腔里:“你改,我就松手。”
宋嘉言被修长的手指搅着舌头,含糊不清地骂他:“你这个——呜,我讨厌你……”
“你几时不讨厌我?”陆庭颂逗弄完了,手指抽出来,一片水痕,换上薄唇覆上去,低眸吻他,“嘉言,我给你当男模,脱光了和你一起洗,好不好?”
水面已经浮满了泡泡,宋嘉言藏在里面,露着白皙的胸膛,肌肤上挂着腻滑的泡泡,被他掐着下巴深吻,喉结不断滚动吞咽,好不容易才摆脱,一把推开他的脸,气道:“我不要男模,你也别进来,我很烦,你不要逗我了。”
陆庭颂回味着唇齿间的气息,拇指又摸上他的唇,已经被吻得红润,如同果冻一样柔软:“就是看你烦,才想逗你开心,替你分忧解难。”
宋嘉言:“分忧解难?你这是占我便宜!”
陆庭颂:“既然是占便宜,那我吻你,你为什麽哼唧?”
宋嘉言脸色涨红,半晌後伤心道:“你总是这样,明明不喜欢我,却总是来撩拨我,伤害我。”
陆庭颂无奈:“我不是已经答应要喜欢你了?”
宋嘉言垂眸:“你只是在敷衍我,在你心里,我恐怕还没有你前男友重要。”
陆庭颂继续给他洗澡,大手搓上他的胸膛,那上面还印着发情期留下的吻痕:“原来你也知道他只是我的前男友,还是八年前的。”
宋嘉言不说话,陆庭颂又耐心哄道:“嘉言,你算一算,我还有几个八年?如果我能活到一百零二岁,那就还有八个八年,向与期,我只跟他在一起半年就分道扬镳了,而往後的六十四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喜欢你一个人,这麽一想,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往後六十四年,只喜欢他一个人?宋嘉言一怔,而後呆呆地问:“你只能活六十四年了?”
陆庭颂轻搓他细瘦的腿,面容成熟,声音平和:“嗯,我会比你先死,届时,你就可以去找男模了。”
人这一生,实在是太短了,宋嘉言无法想象爸爸妈妈走後,陆庭颂也跟着死去,他会怎样的孤独,无所依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一百零二岁,还只是心理预期,有许多人,七八十,就可能已经没有命可活了,哪里撑得到一百岁?
陆庭颂还能陪他几年?若是陆庭颂和宋业德一样,一不小心生了什麽大病,恐怕都活不过七十。
如果陆庭颂死了,他怎麽办?
恐慌蔓延全身,宋嘉言有些寒颤,手伸入水中,去捉陆庭颂的手,紧紧握住,有些不知所措:“陆叔叔,你不要死,只要,只要你喜欢我,我就原谅你,我不要一个人,我不想一个人。”
昨天还要跳阳台,今天就忽然要原谅他,宋嘉言是受了什麽刺激?陆庭颂一时心绪难言,安抚道:“你不是还要跟我生孩子?以後不会一个人的。”
宋嘉言却生气,他不想变得同宋业德一样,冷血无情,寂寞的茍活于世,他觉得那样很痛苦,一点也不快乐,他也不想失去陆庭颂,所以眼底微红的拒绝:“那也不行。”
他跪起身,两只湿漉漉的胳膊抱住陆庭颂的脖颈,下巴埋在他宽阔的肩头,声音委屈地说:“孩子会成家的,孩子会有自己的家,我没有……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去清除标记,我要跟你一起死。”
温热的水流哗啦坠下,相贴的皮肤渐渐潮湿。
陆庭颂瞳孔微缩,心跳变速,不知是心慌,还是悸动。
风雨欲来的前夜,宋嘉言脆弱无助,天真懵懂,即便生着他的气,眼里也还藏着对他的依恋,也还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归宿,一个家。
宋嘉言,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