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玩意。”唐平看着唐子季,眼中的失望溢于言表,“你若是有那姓白的丫头片子半分心眼,这长嵘帮也不至于选外人当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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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正三刻,吃完朝食得白若松一行人就来到了码头。
昨日她们回去的时候还早,花了一天时间修整,今日出发的时候每个人的包袱里都满满当当装满了干粮,白若松额外还给自己买了一些金疮药。
虽然最好期待是用不上这些,但是她近日眼皮总也跳,以防万一还是贴身带着了。
她们带来了自己租赁的马车,按照老规矩易宁与白若松乘一辆,孟安姗驾车,云琼自己骑马,其馀亲卫皆是步行。
码头上,五辆马匹拉着的板车整整齐齐排成一排,上头货柜堆得半满,唐平正咬着烟嘴站在一旁指挥码头的工人们往上盖遮雨的油布。
“狗日的,给老娘绑紧点!”她路过一个偷懒的工人後头,伸着腿就踹了人一脚。
白若松下了马车去和唐平打招呼,唐平看她拱手给自己行了个酸腐的文人礼,擡眼对着她们的队伍看过来,“霍”了一声。
“你们带了不少人嘛。”
白若松赔笑道:“出门在外,总是要注意安全的,主家高价聘了一队护卫而已。”
唐平看着那数十个训练有素,腰挂利刃的女人,翻了个白眼。
“你们是生怕别人。。。。。。”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看见了骑在枣红马上的云琼。
辰时,日头已经高升,便是她这样的老眼昏花,这下也看清了这铁塔一般高大的人是个男人。
“淦。”她骂了一句,烟管子都从嘴上掉了下来,被她手忙脚乱接住,“这他爷爷的,居然是个男人?”
白若松抿唇,面色不虞:“唐帮主,请注意你的用词,这是我们主家。”
“行了行了,管他男人女人,和老娘我又没什麽关系。”她指着云琼,“我就问你,你瞅瞅他,他显眼不!”
云琼今日一身低调的黛色长袍,没有配幞头,脑後束高髻,用一顶银质云头纹发冠固定,整个人都精神奕奕。
虽然白若松很难过地发现,他的蹀躞带上并没有加上自己给的环佩,但还是真心夸赞了一句:“他的确很显眼。”
这一身,放在她上辈子,可以在古偶剧里扛把子。
但是显然,唐平说的“显眼”和白若松理解的“显眼”,并不是一个东西。
“知道显眼就让他进马车里去,还嫌外头不够乱吗!”唐平吼道,“商队带男人本就少,还是带这样的。。。。。。”
她本想说一句“高大丑陋”,但一想到这是白若松的主家,是这次的生意对象,秉持着合格的生意人应当有的素养,还是把这个不好听的词咽了下去。
“总之让他上马车!”她甩袖而去。
白若松摸了摸鼻子,她觉得自己在易宁的逼迫下,害怕见外人的毛病已经纠正了三分了,但面对是熟人的云琼,还是那般的局促。
经过那日的一番深谈,她觉得自己其实应该已经被云琼正式拒绝了,毕竟他连环佩都已经卸下了。
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她,反正他也没把环佩还给你啊,只要他还放在自己身上一日,那你就还有机会啊!!
她有些变扭地来到云琼所骑的枣红马前,刚想说什麽,云琼已经踩着马镫,长腿一跨就跳了下来。
白若松看着他往自己面前走了几步,甚至微微弯下腰来准备听自己讲话的模样,怔愣了一下。他面上没有什麽太多的表情,但是嘴唇微微上抿,带着一些温和的感觉,就像从前一样。
白若松突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让云琼接触到外头一丝一毫不好的言论。但是她立刻又悲哀地想到,其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早就已经习惯并且接受了这一切。
“怎麽了?”见白若松许久不说话,云琼淡淡开口问道。
白若松的思绪立刻飞速转动起来,只是几个呼吸间,她的大脑里就想出了不下十个可以把云琼骗进马车的“善意的谎言”,但是她还来不及挑出其中任何一个实行,便听见了云琼低哑的声音。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嗯?”白若松脑子里还在想所谓的“善意的谎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思绪回拢,看着眼前低垂着眼睫的男人,立刻就意识到了他说的是什麽,急忙道,“当,当然!你无论问什麽,我都不会对你说谎的!”
云琼轻笑了一下,他离得这麽近,白若松甚至能感觉到他笑的时候喷出的鼻息,脸刷一下就红了。
“那麽,告诉我,刚刚唐帮主对你说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