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却神情认真:“陆将军。”
陆琼宇觉察到她的情绪,敛了神色:“这麽叫还是不大习惯,恕我僭越,还是如从前那般唤殿下可好?”
谢杳不置可否,转而指了指院中:“陆将军这是何意?”
“昭……”
“别这麽唤我!”谢杳不留情面,在他喊出名字前打断了他。
堂内的人皆愣怔地望向她,不知她缘何作此反应。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有些话我便也就直说了,从始至终,我都只将你视作兄长。”谢杳眸中的不悦不加掩饰,“更何况,眼下情形,议亲之举,本就不合时宜。”
“昭昭,休得无礼。”高燕出言缓和。
四下寂静,衆人一时无言。
良久,广德侯会心一笑:“阿杳是我看着长大的,作为长辈,我亦希望她嫁的如意,感情一事强求不得,今日就当我们从未开口。”
“玉楼芝兰玉树,定能寻得佳偶,结比翼良缘。”谢弈安附和道。
广德侯颔首,寻了个借口,施礼作别。
陆琼宇心有不甘,将谢杳拉到一旁。
谢杳见他久不开口,便抢先说道:“阿宇,凡事皆需留有馀地,以不至穷途末路。”
“阿杳,是我逾礼了,还望我的一厢情愿,没有将你愈推愈远。”
谢杳莞尔:“陆将军若不执着,你我便依旧是相交莫逆的友人,他日陆将军觅得良缘,我必备厚礼相贺。”
“过几日我便要同父亲一道归乡,不知再见是何年月,望阿杳善自珍重,玉楼告辞。”陆琼宇强颜欢笑,言罢,转身快步跟上父亲。
他刚刚拽着谢杳的衣袖将她拉到一旁时,望见了她手上的玉镯,红翡相间,令人印象深刻。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输得彻底,只好故作轻松,寥寥退场。
谢杳轻轻拨弄腕上的玉镯,望着空荡的院子,发着呆。
小满以为她心绪不佳,正欲开口安慰,却被棠梨拦下。
棠梨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打扰。
也不知道元序境况如何,她转念一想,又扬起唇角,太子可比她这个摄政王事务繁忙,毕竟,大凉还有位顾丞相帮她分担。
谢杳长长地舒了口气,目光移向北方,长安所在的方向。
“待你登帝,又该如何应对这南北对立的局面呢?”
***
弥留之际,元朔紧紧握住元序的手,将他这一生的功业道尽。
元序知晓,父皇是将他认作皇祖父了。
几番陈情,元朔倏而恢复了神志,趁着这难得的清醒,他向元序嘱托道:“太子,这大晟江山,日後便交于你了,万不能负了这祖宗基业。”
“儿臣谨记,定不负所托,建清平盛世,成一代明君。”
元朔欣慰点头:“朕曾立誓,建大晟之盛世,却为心中业障所累,行差踏错,成了这史书上的一代昏君。”
他由轻笑渐渐转作狂笑。
“父皇,你的得意门生终归如你所言,黄袍加身,如今,还要夺了你的江山呢!”
太後长叹,嘴唇翕动,却终是没有开口。
“朕绝不可能将这半壁江山拱手于人!”元朔猝然坐起身,“朕留了遗诏,荡平江南,一统云夏,诛尽谢氏丶薛氏满门!”
他怒目而视:“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言罢,元朔身子一歪,直直倒下,断了气。
“皇祖母,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