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撕心裂肺的喊声溢满悲戚,屋外,一个落寞的身影倚在窗边,默默地陪伴着她。
“殿下,小姐可在此处?”
前来寻人的棠梨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嘘——”
元序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放低声音,然後轻轻点头。
棠梨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你看好她。”言罢,元序便要离开。
“太子殿下请留步。”棠梨唤住他。
元序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礼貌地停下了脚步。
“棠梨斗胆,有一事想求殿下。”
“但说无妨。”
“小姐此前辗转楚州丶扬州,落了一身伤,却怎麽也不肯好生将养,侯爷丶夫人尚且不知,现下又顾不得她,棠梨只怕这身上的伤和心头的痛愈加难消。”棠梨跪地以请,“江宁侯府已经失去了大公子,万不能再失去小姐了,求殿下出言相劝。”
元序虚扶起她:“孤应下了,只是昭昭的性子你也知晓,孤亦未必能劝得动。”
“小姐这一路失去了太多,如今在这世上能唤她一句‘昭昭’的人已经不多了。”
而殿下便是其中之一,是这仅存之人中,胜过血浓于水的亲情还要爱重,甘愿舍命相护的人。这後半句话,棠梨没有说出口。
她自小便伴着小姐,这数年间,她们辗转南北,起起伏伏,她都无比笃定,小姐绝不会一蹶不振,可身在其中,哪怕只是旁观,都觉得心疼,她的小姐,那般慈悲为怀丶清风朗月的人,何以坎坷至此?
“棠梨实在不愿小姐一个人承担那麽多重担,因而擅作主张说了这些,还望殿下宽宥。”
元序垂眸:“你先回去吧,孤守着她。”
书房内彻底没了动静,只馀下呼呼风声,挟着刺骨的寒凉掠过面庞。
元序轻轻推开门,一眼便望见了伏在箱子上昏睡着的谢杳,她的眼角还带着泪。
他叹了口气,俯下身,轻轻揽住谢杳,将她抱到榻上,正欲回身,却忽地被她拽住。
谢杳攥紧他的手:“哥哥……哥哥回来……”
元序回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昭昭,兄长在呢。”
他擡手为她抚平紧蹙的眉头,待谢杳安稳睡去,他起身走到角落旁,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放回箱内。
在拿起那封满是泪痕的信时,元序的手蓦地一顿,信上的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他也不免为之动容。
元序轻叹,他们的婚约原是长辈的一意孤行,除却父皇谁又能奈何的了?谢景却将罪责揽到他一己之身,只为了让妹妹不再自苦。
天家无情,他幼年失恃,与几位皇弟丶皇妹并不亲近,可就算如此,永乐公主的死对他而言都已痛心疾首,更遑论谢杳呢。
元序将箱子合好後,解下斗篷,盖在谢杳的身上,将她打横抱起,顺带拿走了那封信。
翌日清晨,谢杳醒来时发现自己和衣而眠,想到昨夜,不免有些疑惑。
“棠梨!”
屋外的人应声走了进来。
“殿下?”
元序没出声,默默将信递给她。
“多谢殿下送我回来。”谢杳接过信,神情一改,“可纵使是殿下,也不该无故拿人信件。”
“孤总不能任由这信件掉在地上,而视若无睹吧?”
“殿下何时出现在书房的?”
“自你进了书房伊始。”
谢杳蓦地想到昨夜父亲丶母亲在祠堂内的对话,心中生出一丝担忧。
“殿下也当啓程了。”
“谢二小姐何必如此急着赶孤走。”元序分毫不让,“莫不是觉得被驳了面子,便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杳气极,慌不择言:“我的事不劳殿下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