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珑微笑道:“陛下今夜肯定会在林姐姐那里,再者有些人怕是忘了,陛下在寒微之时便能一眼看穿旁人钩织多年的阴谋,更何况如今龙腾九霄,将这世间风云变幻尽收眼底。陛下让太子出面查案,其实就是告诉那些自以为是的蠢人,趁早认罪认罚才是正道。”
锦书连连点头。
“至于我——”
王初珑轻声道:“陛下肯定不希望我太早出面。”
这句话让锦书有些摸不着头脑,再往榻上看去,王初珑已经微闭双眼,便取来薄毯帮她盖上,轻手轻脚地退下。
……
“九思还小,现在就让他办事是不是有些早了?这桩案子涉及成国公府,九思纵是太子,也不好这么早就对军方大帅出手,而且你又说要以此案为契机整顿国内的青楼行当,万一他要是出了纰漏,岂不会贻笑大方?”
坤宁宫,寝殿。
陆沉笑眯眯地斜靠在软榻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林溪曼妙的身影在面前走来走去。
身边众红颜之中,除了远在青州的宁淑婉,仅有林溪比他年长三天,故而他有时在私下会以“师姐”和“姐姐”浑叫嬉闹。
平时林溪自然会由着他,毕竟这是维系夫妻感情的法宝之一。
但今夜她满脑子都是陆九思办事不利有损太子清名的假想,看着陆沉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气恼,走到他身前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笑我。”
陆沉伸手稍稍用力,便将林溪拉进怀中,环抱着她柔软的腰肢说道:“我们的儿子已经十五岁了,你莫要总把他看成当年那个非要拉着岳丈骑大马的小孩子。虽说万事开头难,但他总得迈出第一步,这个案子在我看来就很合适。”
感受着丈夫熟悉又温暖的气息,林溪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习惯性地依偎在他怀中,微微蹙眉道:“合适?”
“徐桂和锦绣楼一案没有太大的关联,顶多就是一个教子无方的罪过。总而言之,徐凌的下场暂时还不好说,徐桂则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只是想借着他这个夯货敲打一下军中那些武勋。三年前路靖被处死给了他们一个警告,如今需要让他们再清醒一些。”
陆沉神色和煦,平静地说道:“你不用担心,九思这一次不会和军方产生太多的龃龉。”
林溪微微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你很早就知道锦绣楼的秘密?”
“不。”
陆沉摇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林溪猛地明白过来,歉然道:“我不该这么想,你绝对不允许有人这般草菅人命。”
“还是师姐懂我。”
陆沉凑了过去,笑道:“亲一个。”
林溪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道:“你打算怎么教训织经司那几人?”
她虽然不及王初珑深谙朝堂诡谲,终究当了六年的正宫皇后,就算是被动学习也远比当年看得更明白。
锦绣楼即便有成国公府做幌子,织经司总不至于连一丁点痕迹都发现不了。
最后居然要靠长乐公主揭开盖子,陆沉养着他们有何用?
陆沉道:“南屹他们这会在青阳门外跪着呢。”
青阳门是皇宫的东南门,一般只有天子比较信任的臣工会从这里入宫面圣。
“这里面怕是有古怪吧?”
林溪想了想说道:“织经司被你整顿过几次,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军方暗通款曲?”
“这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好事,再老实的人也有可能心猿意马,许佐和姜晦这样始终能坚守初心的人本就是极少数。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不能全怪织经司,他们奉命监察各处,却不敢盯着宫里。”
陆沉随即将陆九思的分析简略说了一遍,微笑道:“你看,我就说九思有乃父之风,你不能太过溺爱他,那不是爱他而是害他。”
“我何时溺爱过他?还不是因为你故意藏着掖着?”
听到陆沉对太子的赞许,林溪心中自然欢喜,又轻哼一声道:“你这人……明明什么都安排好了,非要在我面前卖关子。”
软玉温香在怀,见妻子露出难得一见的娇媚神态,陆沉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等等。”
林溪眼波流转,抬手抵在他的胸口,问道:“既然织经司这次是情有可原,你何不宽宥他们?”
“其情可悯,其罪难免。”
陆沉的右手悄然探入林溪的衣襟之中,缓缓道:“只是让他们长个教训。我对戴宏交待过,再让他们跪半个时辰就罢了。南屹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人,有能力也很忠心,就是有一点不太好。只要和宫里扯上关系的事情他就容易想太多,他却不知真正的忠臣要敢于直言进谏,我像是那种听不进意见的人吗?”
林溪轻吟一声,忍不住隔着衣襟拦住他作怪的手,又问道:“你知不知道究竟是哪座宫里的人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