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怀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走吧,跟我进去。”
李明嫣的手无意识地搓了搓,也跟着白兴怀的步伐,快步向帐子内走去。
主将的帐篷,自然和李明嫣那地方不一样,用料厚实且防寒,在这样的季节,帐内一点风都透不过来。
但令李明嫣有些意外的是,这屋子中虽然无风,但却没什么炭火,屋子里冷的很。
帐中面积不小,但除了零碎堆杂的文书和地图以外,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唯一一个显眼的就是帐中的支着的桌子,快有半个帐篷大。
一个身穿裘袄的男人坐在桌子之后,眉眼如锋,但看着已经不再年轻了。
白兴怀将李明嫣领进来,就侧身站在纪宁的身旁,没有说话。
李明嫣张了张口,等着他先发话。
纪宁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你就是李明嫣?”
他这话说的,像是早就对她有所耳闻了似的。
李明嫣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能和这位鼎鼎有名的将军有所牵扯,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低声回答:“是。”
纪宁看着李明嫣,笑了:“以女子之身进我们军营,胆子不小。”
说到这里李明嫣倒是凤眉一挑:“家国危亡之际,何谈男女。”
纪宁重复了他刚刚说的:“你胆子确实不小。”
李明嫣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索性给他一个军礼。
她这礼不太端正,但态度相当的端正,弄得白兴怀都觉得有意思。
纪宁好像心情也不错,他又谈起另一件事情:“我记得你喜欢黄昏后在沙地上写诗,可有什么作品。”
他进一步补充道:“我看你在叶子上留了痕迹。”
李明嫣下意识退后一步,她没想到这纪宁都知道,这种被人摸透底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这毕竟是纪宁的地盘,也不算意外,李明嫣开口:“可有笔墨纸砚,我可为将军画下。”
这次是白兴怀开口,他一指书桌的边角:“这就是。”
李明嫣向前几步,她没坐下去,就站在那边写,纪宁继续翻着公文,没有看她,纪宁直视前方,做好一个近卫的职责。
一时间静默无声,只有李明嫣毛笔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声,但这声音没有响多久,她就画完了。
李明嫣将这方宣纸递过去,纪宁随意一看,瞳孔就没有再挪动。
他开口问,声音凌厉:“这是你想出来的?”
李明嫣回答的干脆利落,声音平稳:“不算是。”
这样图纸的大框架来源于那天莫名画出的图画,但在细节上有更合适的改动。
这几天她上过战场,也对金人的军队有更深入的研究,拿出来的东西,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合适的。
纪宁追着问过去:“为什么这么说?”
李明嫣又端正地行了一个错误的军礼,向纪宁告歉:“我不知道这张图的原主人是谁,某日夜里,我灵感迸发,忽然将它画出,但这东西,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出现?”
她自嘲一笑:“或许是天上的仙人也为现在的华夏感到悲伤,借我的手送了我们这样的一张图。”
“但我才疏学浅,不得入门,也不t知道它对于现在的我们,是否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纪宁没说话,他锐利的目光反复扫视着这张图,又抬眼看向李明嫣,观察着她的神色。
李明嫣的目光不偏不倚,由着他探查。
纪宁终究是松下一口气,把这张图纸递给身旁的白兴怀。
“你后来有填补吧。”
这是陈述句,在纪宁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李明嫣这次是真的惊讶,她瞳孔睁大,倒映着油灯的光晕,不由得脱口说出:“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纪宁一笑,说了句特别装的话:“你的设计不够和谐。”
他又换了个坐姿,嘴角隐含笑意:“看起来是被改过的,而且这两版的侧重点不同。”
李明嫣由衷地佩服:“将军,我敬佩你。”
纪宁哈哈一笑,又在书桌上翻找东西,顺口回答李明嫣:“不必如此,你的敬佩我留着没什么用。”
他将压在文书底下的东西抽出:“但对这个有些用处,李明嫣,你看看这个。”
纪宁的眸色在油灯的光晕下格外明亮,但比起李明嫣的锐利,他则更显温柔,仿佛带着暖黄的光晕:“这是我女儿设计的。”
“当时她也和你差不多大,可能也是上天的眷顾吧。”
李明嫣细细打量这张图,在脑海中构建起来它的样子:“这是武器?”
纪宁垂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