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相当坦诚,穆世鸿却愣了一瞬,而后表情猛地变了。
他蹭地站起身,有种被羞辱了一般的恼怒,指着孟绪初的鼻子:“你有意思吗?!现在还弄虚作假你有意思吗?!”
显然他根本不相信孟绪初的解释,甚至觉得孟绪初是在编假话戏弄他。
孟绪初笑了笑,也不再多做解释。
但他越是显得无所谓,就越是让穆世鸿觉得碍眼,穆世鸿气得手发抖,半晌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眯起眼:“其实你根本就没找到吧?”
这个念头乍现的瞬间,他猛地睁大了眼:“合着你装模作样骗我是吧?你就是因为没找到证据,才只把我骗过来,想诈我?”他不可思议地笑了:“你真当我傻吗,用这种手段?”
“你是不是录着音的?还是哪里藏了摄像头。”穆世鸿说着甚至像笃定了一般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企图找到能够证明自己猜测的东西。
孟绪初没动,也没阻止,任由他上蹿下跳,把不大的会客室搜刮一通。
直到他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却仍旧一无所获,叉着腰逐渐露出怀疑的表情后,孟绪初才开口:“看来二伯你很确定我手上一点把柄也没有啊?”
穆世鸿嗤笑一声,转过身看向孟绪初:“不然呢?你要是真能扳倒我,又怎么会费这么多心思骗我过来?快刀斩乱麻不是更符合你的作风吗?”
孟绪初点点头,对他这句话表示了赞同。
“我是想直接了结你,”他说:“但我不想当穆海德的棋子,帮他了结你。”
穆世鸿皱眉:“你什么意思……”
孟绪初笑起来:“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那些的事吗?”
穆世鸿一僵,这话大概是让他想到了什么,他表情突兀地变了变。
孟绪初挑了挑眉:“看来你也有怀疑啊。”
“是啊,毕竟你这次做得这么小心,连董事长都瞒过了。”
孟绪初突然直直地对上他眼睛,戏谑的意味明显:“你连董事长都瞒过了,又怎么会被我发现呢?”
穆世鸿几乎是僵在了原地,他竭力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的想法暴露得太过明显,却也难以彻底掩饰。
是啊,是啊……如果他连穆海德都能瞒住的话,孟绪初又怎么可能知道……
如果说孟绪初养病消失了整整一个月,再回来都能立刻发现,那这么久的日子,他就在穆海德的眼皮子底下,穆海德怎么可能不知道。
除非他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再把暗中把消息透露给孟绪初,想让他们去都,借他的手搞死孟绪初,或者借孟绪初的手搞死他……
穆世鸿心脏几乎狂跳着下坠。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穆海德在这一方面最为谨慎,这些日子他来来往往运输不少违禁药品,想也知道穆海德不可能毫无察觉。
穆世鸿微微发着抖,他只是……只是不愿意直视这种可能性。
孟绪初静静看着他,给足了他时间思考,将他每一个表情尽收眼底,适时开口,朝他摆了摆手。
“那你走吧。”他像是突然放弃了一样:“既然你都认定我在骗你了,就走吧,反正我也奈何不了你不是吗?”
穆世鸿却站在原地不动了,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他。
孟绪初就笑了:“你还是不敢走啊。”
“只要你不能百分百肯定我真的没有证据,你就不敢走,”孟绪初说:“因为穆海德不可靠,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也不敢赌。”
他朝穆世鸿扬了扬下巴:“坐下吧穆二伯,我们谈谈?”
穆世鸿踌躇良久,终于缓缓抬步,坐回了椅子上:“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一件很简单的事,”孟绪初循循善诱道:“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放过你。”
·
周一。
穆家老宅。
管家挂了电话,径直上楼敲响书房的门。
穆海德坐在窗前,戴着眼镜自己给自己下棋,在管家开口前抬手制止,专注地走完最后一个子,才抬起头。
“绪初那边有动静了?”
管家眼神动了动斟酌道:“今天集团会议,孟总提议了在B市设立分公司的事。”
穆海德点点头:“他刚回来,想做出些改动也正常。”他挑了挑眉:“没提别的?”
“没有。”管家摇头,面色有些犹豫:“但是……穆副总投了赞成票。”
穆海德手顿了半秒,而后从容地摘下眼镜,露出苍老却锐利的眼睛。
他把老花镜放到棋盘旁,发出很轻的一声响,嗤笑一声:“他真把他说动了?”
管家恭敬地颔首:“自打昨天晚上穆副总从孟院长家离开后,孟院长就再也没提过码头的事了,看样子……是准备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