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说:“说不定,您找的那两个人,早就走了。”
虽然没有找到医者和抓药人,但是她也确实找到了新的郎中。
这个郎中号称是治遍天下无敌手,没有任何疑难杂症。
“尊上这双眼睛,我能救。”他碰了碰我的眼睛。
他的声音我绝对没有听到过。
但是,我总觉得,他很熟悉。
像个故人。
是谁来着。
很奇怪。
自从我失明後,那些我一直珍视的回忆逐渐融化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
我曾费尽心思,想从这广阔无垠的黑暗里,将这些回忆打捞上来。
可是回忆,就像指间的流沙,慢慢地从指缝里漏下。
那些人的样子,世间缤纷灿烂的色彩,积极的情感慢慢地抽象,异化,直到消失。
我最後学会放弃打捞,任凭潮水般的黑暗淹没我,浸泡住我。
就像八岁那年的雨天。
世界本就是暗淡无光的。
无用的努力本就会白费。
这些道理,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嘛……
“尊上,尊上?”
萧雨的话让我回神。
我摆了摆手,淡淡地说:“按他说的做。”
“是。”
郎中轻声道了句告辞,离去。
我的指尖敲着桌子。
在萧雨的脚步声即将消失的时候,我叫住她,问:“这个郎中的背景,你调查了吗?”
她说:“调查过了。他是东城的人,在商贾之家长大。原本是个体弱多病的公子哥,但七八年前落了水,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後突然转变了性子,说是要学医救人。在来西城之前,他去过南城和北城。”
我追问:“他没去过京城?”
萧雨说:“我查过了,确实没有。”
我揉了揉太阳穴。
萧雨说:“要不,我趁他还没走远,再将他请回来?”
我说:“不必了。”
萧雨说:“尊上是担心,他是别人派来的……”
我抿了一口茶,说:“这个世界不会有这麽凑巧的事情。敌不动,我们不动。”
她说了一句“是”,便退下了。
我听见有人叫了一声“萧雨姑娘”,接着,萧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尊上,陈副将来了。”
陈副将的步子很重,像一座移动的山,挪到我的面前。
“哐当”一声,他随意扔了个东西砸到我的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