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日善宴时,她借给崔劭的衣衫。
“陛下,不是这样的。是当时妾吐坏了崔先生的衣衫——唔——”
“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想诓朕?”
不知何时,萧葳已踱到她身後,他修长的手指捏起徐椒的下巴,遒劲的力道下已泛一层薄红。
徐椒脑海中一片迷茫,她费力地张着嘴,“什麽人证?”
萧葳从怀中掏出几片纸,雪片般旋到徐椒怀中,徐椒匆匆接过一看,登时惊如晴天霹雳。
这是指证她与崔劭在修竹斋中行茍且之事的证言,猩红的大印如鲜血一般刺痛她的双眸。
修竹斋的小宫女听得断续。她是叫过疼,喊过给我,还说过其他一些话,可到了小宫女耳中竟成了虎狼之辞。
萧葳深吸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起先许清宁与小宫女的话他还不肯信,可令人反复考竟,得出的事实却是她当真锁了修竹斋,严防衆人,而与崔劭一起。
小宫女供词,他二人在榻上所言所语,污秽不堪,令他怒火中烧。
崔劭屡屡犯禁,哪怕不肯说出她的病情,他迫于崔劭能替她治病,都可以不去计较。
可这一回他再也忍不住,派了暗卫探入崔劭的住处,却呈来这件衣衫。
他早知道徐椒的绣工,而这件衣袍他也曾见过,她怎麽能——
他能看得懂崔劭,自然能明白崔劭对她的情谊。可那只是崔劭对她,她或许是无辜的,她说她与崔劭清清白白,他便愿意相信。
可这一次,他才发现他错的离谱。
他应该杀她的,他到底为什麽会动了留下她的心思?
哪怕在徐太後去世後都没有贬斥她,用自己的性命去救她,挡住飞雪般的弹劾成全她的医女馆,顶着无数压力重新去给徐林铺路,纵然她身陷谋反之名他也全力替她掩盖住罪名。
他甚至动了重新迎她入宫的心思。
那日她在别庄中主动挽留她,他蓦然发现,自己的情绪竟能轻易被她左右。他抽出了身,想要回宫,可步到门口,心却如被山石压住,沉闷地透不出气来。
他长叹一声,终于面对起自己的本心,他才後知後觉发现他从未对一个女人这样。
他妥协了丶认命了,他决定顺着自己的心意来行一次,他愿意与她重来一回。只要能重来,他甚至觉得她要的那些,他未必不能给……
可她是怎麽对他呢?
“朕先杀了你的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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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方要将精铁的镣铐与崔劭戴上,押入囚车之中,却见四周忽然涌出黑衣劲旅,流矢飞驰过来,崔劭目光一动,几个翻身腾挪,瞬间跨到羽林郎的马上,他抽出马上的剑晃开守卫,人仰马翻之间,他向着黑衣人中行去。
“不好!快追!”
“快禀陛下!”
崔劭与死士疾驰许久,又与接头的人换过马,这才潜入一间坞堡中。堡内一盏一盏火把燃烧着,四下里站满了黑衣死士。
“郎主。”管家替他取下马鞭。
“崔先生,真险啊。”
崔劭深深吸过一口气,擡起头望向眼前裹着斗篷的来客,他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极乐丹本就有令人发癫致幻之效,但若要改梦,则需要起蛊。”
他仰头看向堡上高高挂起,泛着一层黄光的满月,“今晚正是起蛊的好时间。只是你确定能救她出来。”
“自然,这天下除了我,先生觉得还有人能救她吗。”
说罢,来客又低沉地笑起,声音如同幽冥的鬼魅,“让她恨透萧葳,也是先生所盼望的不是吗。”
崔劭想起今日屏风前的那一幕幕,心如刀绞,他握紧了双拳,冷冷一笑,“自然,我很期待。”
萧葳,这都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