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没来由得发慌,连忙找了话题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她从案下取来,“奴婢给陛下做了新衣,陛下可以去里头试试。”
萧葳的目光落在那泛着光泽的里衣上。
徐椒道:“若是不合身,等崔先生替奴婢看完,奴婢就给陛下改好······”
“陛下?!”
伴随着徐椒惊骇,是刺耳的裂帛声,她骤觉一凉。萧葳修长的身子已覆了上来,坐榻的圈臂骤然被推倒。
徐椒挣扎着推开他,“陛下,崔先生马上就要来了。陛下若要奴婢侍奉,不如等……”
她话音未落,唇上是一阵刺痛,浓郁的血腥气瞬间涌出。
她知他于此间有许多面貌,有温柔的时候,也有冷淡的时候,有缱绻的时候,也有顽劣的时候,可独没有这般雷霆的样子。
她不敢看他,也渐渐不愿意看他。身子越觉越轻,如离枝的残花,无助地散在中空。
混沌之中,她望向那扇屏风。红木重漆,上屏以金粉丶青金刻出宝相花,而下屏嵌了云母,她的目光顺着云母而下,是屏风与地面的间隙。
间隙间,隐隐能透出一双靴尖。
难道,有人?
徐椒认得这双靴子,他的主人是……崔劭……
——崔劭就在这扇屏风後头。
他在听着?!
徐椒别过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萧葳。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又被萧葳吻去。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语调却是严酷的。
“哭什麽呢。”
崔劭立在屏风的另一侧,口口不断传来,如疾风骤雨拍在心尖。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里头的动静早已停歇。
萧葳自屏风後绕出,他衣袍松松披在身上,目光与崔劭交汇。
崔劭咽下喉头的腥沫,冷笑道:“陛下何必如此。”
萧葳语调淡淡,嘴角勾出一个弧度,“朕不过临幸一个宫人,崔先生何出此言。”
屏风後一阵轻响,徐椒跌跌撞撞出来,她身上裹着萧葳的外袍。鬓发匆匆被挽起,几抹碎发从髻中掉出,沾在脖颈间。
萧葳寻了桃笙坐下,看着两个杵在那的人。
“不诊脉了?”
崔劭闻此深呼出一口浊气,徐椒别过脸伸出一双青紫的腕,两人都没有对视,意忽视这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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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劭走後,室内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徐椒昂起头看向洒落在庭中的斑驳日影,道:“陛下这样痛快了吗。”
萧葳端坐在席榻上,慢条斯理地拢过他的袖口:“徐舜英,别以为朕真不会杀你。”
徐椒将衣衫裹了又裹,可依旧驱不住遍体的寒意,她的声音有些轻缈,“我说过无数次,我与崔劭清清白白,他不过为我治病而已。”
“清白?”
这两个彻底激怒了他,萧葳连笑三声,“好一个清白!”
他霍然起身,拍了拍掌,李涛捧着一个严实的包裹放在案上,而後快速退下。
萧葳拂过袖,看都未看,将包裹挥落在地上,一字一句自喉头深处迸发,“朕当真信了你的鬼话。你与他清清白白,可这是什麽?!”
徐椒忍着不适蹲下身,她的手掀开包裹一角,骤然瞳孔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