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一阵愤怒的咚咚脚步声,卫停吟抬头一看,是易忘天气得甩着袖子从山宫里走了下来。
易忘天怒发冲冠,走得两袖生风。
待他走下山,没了影子,卫停吟转身走上台阶,入了山宫,在门槛外对谢自雪作了一揖。
“上清门下二弟子卫停吟,求见师尊。”
“嗯。”
谢自雪这次应得快。
卫停吟抬头一看,他就坐在正厅里的一把椅子上,歪着身子,前倾着身,胳膊搭在旁一的桌台上。那台子上是一张方方正正的五子棋盘,谢自雪半个身子都扑在那上面了。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看着棋盘上的棋子。
谢自雪声音漫不经心:“都听见了?”
“弟子并非有意。”卫停吟说。
“那就是听见了。”谢自雪揭穿了他,“你怎么看?”
“弟子觉得,师尊言之有理。”卫停吟不卑不亢,“虽说是个血灵根,可他也尚未用此灵根做伤天害理之事。也是托这血灵根的福,山门才能逃过一劫。”
“他用了这血灵根,诛杀了林不禾,山中师弟师妹也算是被他救了一命。明明是功德一件,却要被挑断仙脉锁上灵根,冤的可比六月飞雪了。”
谢自雪轻笑一声。
“若如此做,也太寒人心。”卫停吟说,“血灵根用作何用,不能照以往先人之例来下定论。这孩子又并非从前的哪位魔尊,他会成什么样子,也是全看师长教导的。”
“说的倒有理。”谢自雪坐直起身来,转头看向他,面上又多几分疏离冷漠,“可这血灵根,的确不详,令人畏惧啊。”
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谢自雪眯起眼来,眼底里还涌起几分森冷的警惕。
卫停吟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以作辩驳,谢自雪就又自顾自地接了句:“罢了。”
“怪可怜的。”他按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往椅子后的屏风后方走去,“血灵根,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你修道还没有几年,很多事情想必都不清楚。阿吟呀,血灵根可是十分不详的……有这灵根的人,能操纵你浑身上下所有的血。他想让你死,便能让你死;想让你活,便能让你活。”
“如此骇人的力量,握在自己手中,有几个人能冷静自持,心有道法?”
说话间,谢自雪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走到卫停吟面前。
“话虽如此,这孩子也实在可怜。他是自己上的上清山,也无法去往别的山门。”谢自雪说,“放他下山……还这么小,以后恐怕也会流浪一生。”
谢自雪抓起卫停吟的手腕,把他的左手拉了出来,将一个东西放在他的掌心上。
“再让他待在门外弟子之中,怕是也会因为血灵根而受欺负。”谢自雪说,“把这个给他,明日一早,带他来我这儿。”
卫停吟愣了愣,低头,摊开手。
亲传弟子的手持玉佩躺在他手心里。
交给他这个,谢自雪的意思不言而喻。
江恣,他要收进亲传门内。
*
卫停吟谢过谢自雪,立刻辞别离开山宫,朝着萧问眉的舍院跑去——萧问眉之前说过,江恣就在她舍院里。
可到了门前一看,却见她大门挂着锁。
……倒也是,毕竟是个血灵根,不能让他跑也不能让人进去。
卫停吟只好给萧问眉传音,把她叫了回来。
萧问眉赶了过来,给他开了门。
“你找他干什么?”萧问眉问他,“师尊有话了?”
卫停吟在传音里什么也没说,只催她回来开门。听了这话,他点着头说:“师尊已有话了,说要把他收进亲传。”
“什么?”萧问眉难以置信,“收进亲传?怎么可能,那可是个血灵根……”
“行了,先开门吧。”卫停吟催促,“开了门,把那小子从你屋头里拉出来,我再跟你解释,顺便还能跟他解释清楚。不然要对你俩解释两遍,麻烦死了。”
萧问眉不满地睨他个白眼,上手打开了自己这间舍院的门锁。
锁开,萧问眉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