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太後春游途中捡回一个弃婴,并收为自己的养女,是为楼徽宁,赐号昌宁。
此举引得京中百姓一阵拥护,坊间民衆对她赞不绝口,称赞她“仁厚贤德”。
阿宁,不,是楼徽宁。
楼徽宁就这样跟着荣昌太後进了宫中,乘着华贵的歩辇一路走到紫禁城最顶端。
她攀着精美的雕窗,举目望去,皆是玉宇琼楼,金梁银柱,灿烂而又辉煌。
这便是整个南胥最繁华热闹的都城——元京城。
从深山老林到金碧辉煌的宫殿,不过一夕之间。
那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人。
景和帝楼平,字徽和。
他与她一般的年纪。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与他牵扯上关系,更别说与他接触。
但荣昌太後让他们要好好相处。
景和五年,他们第一次相见。
锦衣玉食的楼徽和站在宫门前,肤白胜雪,目光是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深沉。
他目光瞥过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很快便收回,面上波澜不惊。
楼徽和规规矩矩地擡手,朝着她身旁的荣昌太後微微一鞠:“参见母後。”
“陛下,快来认识一下,这是昌宁。”
楼徽宁忙不叠学着他的样子,朝他拱手一鞠:“参见陛下。”
“从今往後,她就是你的皇妹了。”
荣昌太後的轻笑声在耳边萦绕,楼徽宁擡眼,对上他眸中一闪而过的肃杀。
二人四目相接。
楼徽和敛了神色,朝她绽开一个温文尔雅又不失礼节的笑。
她在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些许讥讽。
“皇妹初来乍到,这宫中规矩繁琐,还是多花些心思学学礼仪的好。”
荣昌太後前脚刚走,楼徽和便忍不住刻意出言挖苦她。
他想要她难堪。
楼徽宁略一沉思,镇定自若地应道:“劳烦陛下挂心,昌宁闲云野鹤惯了,不曾识得宫中规矩。”
她眼帘一颤,不等景和帝开口,话锋一转: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陛下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又怎会与我一节草莽一般计较?”
楼徽和明显一噎,嘴唇翕动着,愤愤吐出几个字:
“伶牙俐齿。”
楼徽宁面上不露声色,只是笑笑。
她心中清楚,这小皇帝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
至少,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麽好应付。
楼徽和虽贵为皇帝,却自幼体弱多病,在朝政方面也并没有什麽出彩的政绩。
他尚在襁褓时便被荣昌太後抱上了龙椅,那一年先帝——建平帝刚刚驾崩,楼徽和年仅一岁。荣昌太後改年号为景和,是为景和元年。
自此,荣昌太後垂帘听政,辅佐朝堂,将尽数实权揽入掌中。
就连每日上朝前,所有朝臣除了那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还得向荣昌太後问好。
“太後千岁千岁千千岁——”
楼徽宁也曾想过,难道景和帝他就不恼吗?
直到她亲眼瞧见荣昌太後对楼徽和言语侮辱,肆意打压。
他的母後说他不学无术,他的臣子谏他昏庸无为。
恼又如何?自古无情帝王家。
他只是一个任人宰割而无力还手的六岁孩童。
乃至整个南胥朝廷的人都知道,他楼徽和,不过是个空有帝位的傀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