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为他擦去,指缝间却越来越湿。
突然一束刺眼的光从魏清澜的身後打了过来,照亮了两人所在的方寸。
方述下意识遮挡住魏清澜的双眼,但她仍是顺着光照方向回了头。
赵景初静静地站在刺眼光源之後,轮廓残破不堪,若非实在熟悉,魏清澜不该辨认得出来。
光束很快倾斜向地面,不再直射。
赵景初握着手电筒,踏过坚硬的水泥地面,脚步轻且缓慢。
但每一步却都像踩在魏清澜的太阳穴上,让她感到神经被拉扯的疼痛。
本该在医院的赵景初停在她两米开外,目光冷淡,神色莫辨。
方述松开揽着魏清澜肩膀的手,随着她站起身。
赵景初的呼吸不均,下巴上沾着还未擦去的汗珠,显然是赶过来的。
距离停电不到半小时,平日从山脚到这里的脚程,大概需要五十分钟。
由于惊讶,魏清澜始终站在原地未动,可赵景初也没有走向她。
他在长久的沉默後,开口只有简单的一句:“该走了。”
台阶并不平缓,下山的途中,赵景初牵过魏清澜的手,却也仅仅只是牵着。
他的步子大,魏清澜几度更不上,好几次她想开口叫他慢些,但是看着他严肃冷漠的侧脸,声音怎麽都发不出来。
走了十几分钟,山下的灯突然整片整片地亮起,随後便是山上的路灯,也都恢复了照明。
赵景初和魏清澜在前面走着,方述很快落在几十米外。
终于,赵景初的脚步慢了下来。
可同时,他的手却越握越紧。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赵景初突然松开手,扶着路边的树干缓缓蹲了下来。
魏清澜靠近搀扶住他,看着他渐渐发白的嘴唇,急得一时连语言都组织困难:“景初……你怎麽样?”
赵景初垂着头,片刻後睁开因晕眩而闭起的眼,唇角勾起看不清的弧度:“还活着。谢谢关心。”
是从未有过的冷淡,让魏清澜感到陌生。
随後的几十分钟路程里,赵景初彻底一言不发,两人相对无言地走到了山脚。
魏清澜回头看已经跟上的方述,方述也看向她。
他觉察出魏清澜和赵景初之间的氛围有哪里奇怪,却没有更清晰的头绪。
他也想说些什麽,或解释或感谢,可赵景初没有给他机会。
赵景初带着魏清澜离开,就近入住一间民宿。
用的是魏清澜的身份证,要的是一间大床房。
魏清澜想着回房再和赵景初聊聊,问他的身体情况,问他怎麽突然上山,再和他解释一下今天的事……
她都打算好了。
但一进房门,赵景初就说自己去把她的车开回来,很快就离开。
他回来得同样很快,将她的行李也一并带了回来。
见魏清澜看着自己,赵景初将她的睡衣拿放在床尾:“先洗澡,早点休息。”
魏清澜沉默片刻还是问道:“你头还晕吗?医生开的那些药你带回来了吗?”
赵景初笑了笑:“带了。”
魏清澜还想说什麽,赵景初的手机却响了。
在接通电话前,他又催她去洗澡:“累一天了,洗完澡先休息。”
他走到窗边接电话,看了他的背影片刻,魏清澜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等到二十分钟後从浴室出来,魏清澜却没看到赵景初的身影。
她以为他像拿行李一样短暂出门,很快就会回来,可她等到的却是一条微信。
【公司有点急事,我先回长甫了。车子停在民宿的院子,房费我预付了一周,跟老板说了多退少补。休假的问题我这边事後审批,玩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