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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嘈杂,消毒水味也相当刺鼻,赵景初是在这样的双重刺激下睁开眼的。
脑袋像灌了铅,他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输液管的针头仍插在手背的血管,新的吊水在匀速往下滴着。
他的身上有些发冷,胃里也在泛着酸水。他看一眼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多。
手机上没有来自魏清澜的消息。
她一点多离开,留给了他一些清淡的粥点。
她说,她很快就回来,晚饭一起吃。
骗子。
隔壁病床的小孩也在吊水,母亲在喂他吃着东西,父亲仰头调节点滴的速度。
小孩不听话,吵闹得很。吵得赵景初精神崩溃。
他撇过脸看着墙壁,耳边是环绕不去的噪音,混着他们的说笑与担忧,衬得他如同一个笑话。
他又闭上了眼。
几分钟後,赵景初再度睁眼,没再犹豫,一个电话拨给了魏清澜。
然而十几声呼叫结束,自动挂断。
医生这时候来查房,问赵景初感觉如何,他没有回应。医生就又说,现在病床紧张,如果感觉还行可以转移到大厅的座椅。
赵景初仍是没有反应。
隔壁床的父亲像是看不过眼,埋怨道:“小夥子年轻,看着身强体壮的,就不要跟老人小孩抢床位了。”
赵景初停下拨电话的动作,侧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片刻後继续埋头点按着手机,没有回应。
赵景初的行为似乎引起不满,护士也说道:“小夥子我们再给你检查一下,如果情况良好,麻烦你转移到大厅继续输液。”
隔壁被无视的小孩父亲意有所指:“看着挺精神的,怎麽这麽没素质。”
通话再次自动挂断,赵景初很想朝聒噪处发火,但他到底还是没有。
他直接徒手拔了输液针,拿上外套,走出了医院。
……
离开医院,虽是更冷更晕,但开阔的环境反而让赵景初的心情好一些。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更严重的失落。
他看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再打过去。
其实他现在反倒是有些担心魏清澜的安全。
还没等赵景初多想,眼前突然出现几瞬闪白,他意识到是头顶的路灯在闪烁。
刚擡头,那盏灯突然滋啦了最後一声,彻底熄灭。
随之,几米开外的一排路灯渐次熄灭,远远望去如一条疾速前进的长龙,最後消失在远处的山峦叠影之中。
只剩一丝微光的天际之处,是整座镇子最远的山峰。
原本环绕山峰照亮山路的灯,也灭了下去。
在金川镇彻底陷入黑夜之际,赵景初猛然意识到什麽,拉住一个正在快步路过的村民。
他指向远处的山,语气急切:“那是不是小官山?”
村民突然被拉住还有些懵,没等看清楚,赵景初催促地低吼:“是不是?!”
村民迅速点点头:“是丶是啊……”
他话音未落,赵景初就要转身朝山的方向跑,被他连忙拦住:“你不会现在要上山吧?最好别,停电的时候山路很危险的。而且搞不好还会有馀震……”
赵景初的身形微顿,更是果断地拨开他,逆着赶回家的人流,朝小官山的方向跑去。
……
金川镇由于特殊的地势原因,即便硬件设备改善多轮,但每当有了灾情,仍总会时不时经历一段时间的停水停电。
大多数民居或是商铺都有备用电源,只是冷清的景观处需求不大,为了节省资源很少顾及。
因此断了电的小官山,在太阳落山後就很快夜色暗涌,寂静无声。
原本正在下山的魏清澜与方述,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不再摸黑在台阶上前进,而是等待重新通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