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是因为回避和顺其自然,而是其他原因。
无论此时时差是不是夜晚,但夜静悄悄的。
经左散人的提醒,或者说打断,自我介绍的那波人已经各自上-床睡觉,等待夜的离去。
在无人知晓的房屋尖端,圆环悄然旋转,如同吃人的牙齿,“咯咯咯”,细微的声音配合着忽而袭来的风声,隐在暗处。
时间的流动飞速,比屋外的风声急迫,没被狂风裹挟,足以逆流。
“啊啊啊——!”
尖利叫声如同一支破晓箭,唰地天明。
白鹄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刻睁眼,耳朵一动,刚才起身,那凄厉的尖叫声已经被堵住了。
这声急促的短叫实在不妙。
他下意识翻身,险些一掌压到身旁闻述的脸上让旧事重现——玫瑰林时往对方脸上揍了一拳,堪堪撑住床头後,和身下那双黑眸对视上了。
眼尾微红,沾染着冬日未痊愈的病气,带点森冷,瞳色如幽潭,神秘又美丽,倒影清晰。
虽然什麽都没做,但白鹄被这双幽潭里的死水给冷出鸡皮,麻痹了半条手臂。
脑子懵了半刻,他心里暗暗叫苦,面上没显露出来,立刻翻身下床,掩耳盗铃似地咳嗽,又倒回去拉了对方一把。
“竟然不是打我一拳。”闻述半怪不怪地刺了一句。
白鹄假装没听到,转身朝声音处看。
来自与一楼那间屋子相邻的墙的那边。
并且,和白鹄对床的那张床此刻消失不见了,连一丝印迹都看不出,好似原本就没有过这张床——而这原本是闻述所选择的床位。
白鹄的下颌紧了一瞬,蹲下摸了摸地板,没有灰尘。
除非是刚放置不久,否则床底都会积一层薄薄的灰,与地板接触的四只床脚则会干净无尘,形成明显的分-界-线。
何况从昨晚的观察来看,这间房绝对没有打扫过的痕迹,灰尘说不上特别多,但也算不上少。
但不仅分-界-线没有,连灰尘也一并不见了。
是整个屋子的灰尘都消失了,焕然一新。
房屋尖端的圆环被一条麻绳悬挂着,上方是突出一段距离的木棍,插在与楼上第三间房间相邻的墙上。
顺着这根麻绳可以爬到楼上,同时,因为一堵墙低一堵墙高,同样可以爬到对面一楼第一间房里。
也就是说,就算不开门,因为没有顶的缘故,这上下九间房都是互通的。
闻述已经利用绳子顺利爬到了三米的那堵矮墙上,只是往下瞥了一眼,踩在高处朝白鹄走去。
左散人紧随闻述其後爬上,此刻正站在绳子旁,低头瞧了一眼,控制不住般地嗤笑一声,却并未言语,而是背後长眼地单手把正爬绳的啸天拽上来了。
尖端处并不尖锐,在墙上造就成一个圆台,只不过是相隔三米的阶梯式绕中心点向上的圆台。
墙体说不上薄,四十厘米厚,圆台的位置更宽广些,足以并排站两人。
对二楼来说是三米高的矮墙,对一楼来说是六米高的高墙,向下观测,底下的人宛若乱锅的蚂蚁。
渺小的混乱被裹在狭小的空间,反而放大了焦灼。
慌乱之中,奥多拉基像一根柱子立着,擡头看向高墙之上的那三人。
仿佛是为了照应一般,那两位一前一後站在最为安全的圆台进行事不关己的观测,另一位立于危墙,却背对事故,只关心想关心的,朝向另一面弯腰伸手。
但无论如何,这三人的确“巧合”地站在同一战线,尽管心思各异。
而下方,绳索头套挂着的是一具惊悚的尸体。
脖子挤压变形,如同悬挂起的烧鹅,无力且软弱,从缠绕的绳索露出的清紫黑色的痕迹,足以了解死者生前的痛苦。
地板上丶墙壁上丶甚至溅射到了附近的床上,这瘆人的出血量远超人体血量,而不科学的现象中还有流干血液後的躯体呈现出无骨的软蛇状。
内里无血肉无内脏甚至无骨架,只留下了一层被搜刮完全的皮,充着气和棉花……或者说,那张床的被褥全都充当骨肉塞了进去。
那颗头颅却并不空心,缺氧和挤压之下,脸皮充血,呈现紫红色,表情被“人为”地操控,保持着热情洋溢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