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澜用力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问凌途锡:“凌警官,去哪啊?”
凌途锡为他打开车门:“先送你回家,然後回队里。”
何澜诧异:“你今天不是下班了吗?”
“有案子呢,哪还分得了上班下班?”凌途锡把他推上车,绕到驾驶位坐好,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回家太远了,队里凑合一晚。”
何澜皱了皱眉,在他发动车子的时候,转头往旁边的灯火辉煌中看了一眼,果然在不远处的一栋高楼上看到了熟悉的LOGO。
“去那边。”他指了指,“开个房间好好睡一晚。”
凌途锡看到楼体高处的LOGO,直接拒绝:“别了吧,这一觉睡的成本也太高了。”
白橡酒店,据说最便宜的单人房一晚九百,最贵的套房高达三万二,就这,还敢还标榜自己档位多,价格亲民。
“没事啦,不花钱。”何澜翘着嘴角,“咱们自己家的生意,刷脸就行。”
凌途锡:“……”
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不去了,换地方睡不着。”
何澜侧头看他,凌途锡也看回去,昏黄的路灯光穿过风挡玻璃更暗了几分,两个人的轮廓显得格外深刻,目光清亮而深邃。
他忽然狡黠一笑:“我今晚不回家,就住白橡,送我过去吧!”
凌途锡一噎,没好气地踩下油门。
街景化作流光在车身上掠过,他们落入光怪陆离的海。
“凌警官,你怕了?。”
“嗯,怕了。”
“你就不想洗个澡吗?”
凌途锡的第一反应就是擡起袖子闻了闻:“我臭了?”
何澜泼脏水:“都腌入味儿了!”
凌途锡想到了刑侦队那几个活烟囱,估计自己是被他们熏得挺臭的,再说,的确两天没洗澡了。
“白橡到公安局顺路,有事再过去也来得及,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
看他还在犹豫,何澜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担心我占你便宜,大不了这次开两间房。”
凌途锡妥协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答应的话显得矫情。
自家的産业就是好办事,大堂经理一眼认出何澜,小跑着上来迎接。
何澜低调地要了两间单人商务房,等凌途锡进了房间,他听到他反锁了房门。
他笑着咬了咬下唇,转身按了向下的电梯。
趁着电梯里没人,他拉下毛衣的高领对着电梯轿厢的镜面照,看到脖子上被勒出的血印子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试着用手指碰了碰,钻心的疼。
他倒吸一口冷气,无声地骂了句“王八蛋”,然後掏出电话:“雅久,来接我一下,白橡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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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祈知道天眼的厉害,从地下停车场离开後,在环球城绕了个圈子又兜回荷田,从另外一侧通道上到顶楼。
一直躲到楼下的警察收队离开,才变了个装,大摇大摆下楼。
跟这座城市所有踩点下班的社畜一样,他扫开一辆共享单车,慢悠悠骑在拥堵的马路上,然後规规矩矩把车放到还车点,去了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买了几盒自热火锅。
步行穿过几条街道,接近一片楼宇时,天已经黑了,藏青色天幕下林立的高楼仿佛怪兽的獠牙,没有一丝光亮和生气。
这是一片烂尾楼,楼盖好了,小区也种上树了,房屋装修进度过半,开发商却进去了,目前正在打官司,政府不愿接管,也找不到接盘侠,属于三不管地带。
对阿祈来说,是个不错的落脚点。
他走到最偏僻的那栋,撩起耳边的长发仰头看,四层的窗户中透出苍白的照明。
这个窗口正对着一大片景观湖,湖的对面是山,他并不担心被人发现,而且就算被人发现,也只会以为是提前入住烂尾楼的业主,毕竟这里烂尾了很久,有不少拆迁户扛不住房租压力,干脆搬进来了,再怎麽说也是能遮风挡雨的房子,没有水电而已。
他扯下大波浪假发,快步上楼,轻手轻脚走进没有大门的房子,来到有灯光的房间。
一个男人正盘膝坐在地上,背对着他看窗外湖面上倒映的微光。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