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誓,如果他能活下来,他要像供菩萨一样将他的恩人供起来!
他努力弯曲手指,扎进身下的泥土里,抓挠了几下。
“他同意了,帮他剃掉头发吧。”
“好的郎君。”
“郎君,我听陈小花说你昨夜醉酒了头还在疼,你要不先回去歇息,剩下活交给我们。”
“不用,我等着你们,恰好柳大夫的师父来了,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要来了救命的药丸——”
“你们去倒一杯清水来喂他喝。”
很快,姬越干到冒烟的嗓子喝到了甘甜的井水,接着,一粒药丸喂进了他嘴里。
他立刻感觉那粒药丸融开了,随着井水一起滑入嗓子眼,很快,肺腑间就传来了一股灼热感,无形的力量融入血肉,开始滋养他受伤的脏腑。
“好了,你们把他抬到席子上,喂他吃些稀粥。”
“好的郎君,你费了这么大劲救他,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
姬越听出自己的恩人要走,连忙睁开眼睛,泪水将他睫毛黏湿成一坨,以至于视野是模糊的一片。
他努力眨了眨眼,才看清面前那张温润秀美的脸庞。
“恩……恩公——”他努力张开嘴唇,说出话来。
林燕然心里的感觉也有点复杂,开始救姬越,她是想利用他,可现在看他这幅模样,便是真的只想救活他了。
她温和地道:“你别担心,这里是凤凰镇,你可以在这里安心养伤。”
陈平忍不住插嘴:“你那汉子,我们郎君人可好呢,你尽可以放心,郎君既救了你,就一定会让你活蹦乱跳地好起来。”
陈安也道:“你莫要难过呢,谁没有个落难的时候。”
接着是林江河,他腼腆地挠了挠头,道:“听我们郎君的,准没错。”
四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全都关切地看着他,没有人嫌弃或者鄙夷。
姬越的眼睛又湿润了,他还想说点什么,林燕然已经转身走了。
林燕然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等着她。
顾玉婉和柳蓁蓁就守在大门的门槛前,两个秀美动人的少女一左一右靠着门框,一边聊着天,一边朝外张望。
陈小花蹲在一旁逗弄黑虎和葡萄。
在她们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中年女子,一个翠绿纱裙的娇俏婢女,还有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
屋檐下则蹲着林大山,他时不时呵呵笑一声,吧唧一口旱烟袋。
柳蓁蓁这时扭头瞧见她回来了,顿时喜道:“林燕然,你去哪了,害我等这么久,万钰,哦不,顾姑娘也等着你呢!”
林燕然不敢走快,只得笑着道:“柳大夫,我这不是用你的药丸去救人了嘛,帮你积攒功德呢!顾姑娘,是不是你家人找来了?”
顾玉婉早已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她行了一礼,笑盈盈地看着走来的林燕然,道:“恩公,小妹自作主张让家里的下人来了。”
林燕然因走的慢,便若闲庭信步,语气更是轻松随意。
“打什么紧,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
那个娇俏的婢女眼也不眨地瞧着她,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捂着小嘴凑到那中年女子耳边道:“俆姨,小姐的恩人长得真俊呢,听说还是位高级乾元,看她的言谈举止,真的如小姐信里说的那般,翩翩君子举世难寻。”
那中年女子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多嘴。接下来你可要谨言慎行,不然我要代小姐罚你。”
那婢女显然并不怕她,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俆姨。”
顾玉婉冲他们招手,三人忙一起来到林燕然面前,恭恭敬敬地对她行礼:“林郎君——”
顾玉婉一一介绍:“恩公,这位就是小妹提过的奶娘徐娘子,是从小把我带大的人,我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奶娘在帮着料理,她便如我亲人一般,这位是我家里的账房先生,人称金算盘的金福金叔,至于这个,是个多嘴多舌贪吃好玩,自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丫头,不提也罢——”
立刻惹得那娇俏的婢女噘嘴起来:“小姐,你怎么又损奴婢嘛——”
她冲着顾玉婉撒完娇,便对着林燕然甜甜一笑,半蹲身行了一礼道:“林郎君,奴婢是小姐的贴身婢女,名叫玉婵,是小姐赐的名儿。”
林燕然立刻明白,这三人都是顾玉婉的心腹,是可以信任的人,她便笑着道:“好好好,徐姨、金叔、玉婵姑娘,既来到这里,便当做家里一样,需要什么尽管说。”
“多谢林郎君。”三人又一起行礼。
顾玉婉这时笑盈盈道:“恩公,我家里来人还不止这些呢,到时候搞不好要吃穷恩公,恩公还是先看完再说吧?”
她说着眨了眨眼,较平日娇怯可人的模样多了几分捉狭,显然她家里的人来了,她心情很不错。
林燕然好奇地朝里面走去,走到门口又冲着林大山道:“大山叔,这次多谢你了,长途跋涉辛苦,你怎么没回去歇息?”
她说着便要摸出银子来给林大山跑路费,立刻便被顾玉婉拦住:“恩公,你帮我传信,怎敢要你破费?”
林大山也笑呵呵地提着旱烟袋站起来:“燕然啊,叔的跑路费你不用给了,那位徐娘子早就给我了,叔这不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既然回来了,总要给你招呼一声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