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回都
白离佛翻身上马,凝望模糊成一片的营地片刻,转身朝山道奔去。
谭樾和齐姜已经在山道口等下,身後只有一纵精兵相随,两人都没有说话,齐姜在马上觑着谭樾。
他心里既惊讶又意外,白离佛那麽一块比冰还冷情的人,竟真的能把一个毫不知底细的人留下,这几日还细致的照顾着。
昨日他捧着碗喝粥喝的呼呼响,擡头看白离佛端起一碗,边向帐处走边对身旁的樾君说:“温热着,喝了正好。”
齐姜不知道当时自己表情是什麽样的,只有一兵凑过来戳戳他,问:“齐将军,你……是被烫了吗?”
还没转头回了人的关心,战神又给他丢下一颗雷:“过几日回了鹤洲,寻个好郎中瞧瞧,别落下什麽遗症。”
惊的齐姜险些把口中的粥喷到身边的人身上,咳了半天,听耳边那人又说:“我就说吧,齐将军你得慢些喝,呛坏了怎麽办……”
齐姜愣住,心里琢磨半天,越想越坐不住,把碗塞给旁边那人,索性站起身去问白离佛。
一进帐,见谭樾慢慢在木几前喝着粥,白离佛正向他推着一碟……肉?!
齐姜睁大眼睛,一步窜到木几边,盯着碟中的吃食,辨着,真的是肉!
指着碟,受伤的问:“白汀!你藏肉还不给我吃一口!”
白离佛被突然冒出来的齐姜吓一跳,见他那神色,觉得搞笑。
“我藏肉?”
齐姜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被抓住了还能这麽气定神闲?
“那这是什麽?”
白离佛瞥了一眼碟子,认真答:“兔肉。”
齐姜一时被噎住,顾及谭樾还在,一把拉起白离佛出了帐。
确定周围再没其他人,齐姜压低声音凑近白离佛道:“是好弟兄就给我说,那樾君是不是……”
白离佛奇怪,“嗯?”
齐姜戳了他一肘子,“是不是威胁你什麽了,逼你偷来了肉?”
白离佛听他这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分析,觉得完全可以把齐姜按进河水,好好洗洗脑子。
齐姜竖起耳朵听他说,已经准备好若樾君真有半点威胁他好弟兄的意思,他立刻要把他重扔进靖河。
却听到:“他,没有威胁我,肉是我给他拿的。”
齐姜石化一刻,看来得把自己扔进去了。
可能齐姜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白离佛无奈扶额,继续说:“上次,你可记得,咱俩偶然猎得的兔,回来给将士们添了荤,剩了点我问你可还要,你说什麽?”
听他这麽一说,齐姜也明白过来了,那日白离佛问他後,他嫌麻烦就慷慨的让给了白离佛,想来这肉,就是那时候风干留下来的。
齐姜此刻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此刻也顾不上有没有肉,终于抛出他的疑惑。
“既没威胁,那你为何要对他这般好?”
白离佛愣了一刻,内心也冒出一句:对他……好吗?
其实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这也算不得好,只是很正常的照顾伤员,最多只算是尽得一位好将领的用心罢了。
可很正常的事,放在白离佛的身上,就不正常了。
齐姜也算了解些他的性子,知道他这人板正,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认定了的事是心中有定数的,所以饶你有八百张嘴,也说服不了他。
正是这般,白离佛虽年岁尚轻,却给人以稳重之感,也能深受靖帝信任,授了“战神”名号。
若在平时,有了伤员,白离佛也只是每日问候着情况,安抚几句,距离掌握的极好,不会让士兵寒心,也不会太亲密落人口舌。
但这次,齐姜看不明白,一贯冷情的白离佛好似……多了一份柔情。
齐姜看见他垂下眸来,隐住那抹眼光,沉沉回答:“并没有。”
齐姜听他这样说,知道再没什麽问下去的意思了,只拍拍他的肩过去继续去喝粥了。
白离佛依旧站着,只有他知道当齐姜问出来的时候,心里紧了一刻,好似他自己真怕齐姜会发现什麽的。
白离佛抿了抿唇,压下情绪,安慰着:我心里自有定数。
谭樾听齐姜神神秘秘的把白离佛拉了出去,忽心生无味,把碗搁下静静坐着。
白离佛进来,见他还剩有半碗粥,下意识问:“怎麽不多喝些?”
突然意识过来,齐姜那句“你为何对他这般好”又响在耳边,轻蹙眉了一下,把碗端起出了帐,没给谭樾回答的机会。
谭樾眨眨眼,眼前依旧模糊不清。
人就是奇怪,眼睛看不清後,听觉和感觉倒清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