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见山道:“我也是被气昏头了,昨日,我偶然见那几个小丫鬟夜半归来鬼鬼祟祟,拿下问了才知,原是妹妹让她们出门买妖志妖典,所以才避人耳目。”
樊渊一阵静默,院中弟子察觉他逐渐升起的怒意,都噤若寒蝉。
这位樊家掌门,最不喜捉妖界的书籍流入内宅,樊淑小姐这是顶风作案呐。
“樊淑,”樊渊沉沉唤道,“可有此事?”
樊淑从樊夫人怀中擡眸瞪着樊见山,樊见山淡然回瞪,见侍女从屋内拿出呈堂证供,笑意渐起:“是真是假,父亲看看便知。”
樊渊接过侍女奉过来的几沓纸,翻了翻,脸色更加森寒。
樊夫人抱紧樊淑,哀声道:“老爷……”
樊淑却在此时挣脱她,跪在樊渊面前:“此事是女儿一人所为,与她们无关,父亲要罚便罚我。”
樊渊道:“好,真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纸张抽打到脸上,散落一地,樊淑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想去捡,头顶又落下一声雷霆之怒:“我对你的教诲,你全都抛之脑後了吗!”
樊见山捡起一张,心下不禁猛地一沉。
纸上记载了不久前被他焚毁的那本《凌天派擒妖志》的片段,还有些批注,可改进融合之处。看字迹,都是樊淑的杰作。
呵,他倒不知,这个平日柔柔弱弱的妹妹,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不过,有又如何,再聪慧多才,也不过一介女流。
樊淑被吼懵了,想反驳,樊夫人紧张呵止:“淑儿。”
冲过来跪在她身边:“老爷,淑儿只是一时糊涂,求您别再罚她了。”
樊渊斥道:“你给我住口!她如今这般,还不都是你惯的!”
望着母亲无助的泪水,樊淑逐渐镇定下来:“不,我没有糊涂,我清醒得很。”
“你说什麽?”樊渊道。
樊淑挺直脊背,望着他道:“您明知我志向,偏要硬生生将我困于内宅,凭什麽?为何同为女子,陆家尹家的女子都能除妖,唯我不能,您既然偏心,何不偏个彻底,当初在我出生时早早将我溺死,也不用气我如今违拗你!”
“放肆!”樊见山又是一掌甩过去,“谁许你这麽对父亲说话的!”
樊淑摔在樊夫人怀里,嘴里溅出血腥,坚决的眼神却毫不动摇。
樊渊凝视她片刻,道:“行了。”
樊见山:“父亲……”
樊渊道:“去查,凡内外宅门房处为她传递过东西的人,一律重大三十大板发卖出去,即日起,封住这个院子,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又靠过去居高临下盯着樊淑:“我看,是该找机会将你嫁出去了。”
樊淑挣扎着想说话,被樊夫人紧紧捂住嘴:“淑儿,够了。”
一通查找,樊淑原先院子里的侍女被带走了七八成,半刻後,院中哭嚎声渐小,再无半点声息。
樊淑瘫倒在樊夫人怀中,久久不言。
樊夫人道:“淑儿,这几日别再惹你爹生气了,他最听不得那些话,你还偏要当着衆人的面那麽说。”
“我没惹他生气,是樊见山那个小人故意算计我!”
“可那些东西,确实是你写的不是。”
“凭什麽,”樊淑埋在她怀里啜泣,“凭什麽我不能写?”
樊夫人沉叹:“你是个女孩子,何必整日钻研那些打打杀杀的斩妖之术,听你爹的话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不行吗?”
“安稳?”樊淑笑得悲哀,“母亲,我父亲这些年率领樊家所造的孽还少吗,你便看着,樊家早晚有祸殃临头那一日,到时候,你们让我所求的安稳,又能支撑多久。”
樊见山处理完事情,进门凑巧听到,冷笑道:“看来,父亲让你闭门思过,依然是轻纵了你。”
樊淑理理形容,到他面前:“你得意够了吧,发火发完了吗?”
樊见山靠在门上,笑道:“发完了,看着他们一个个跪地求我开恩,我便好受很多。”
樊淑冷哼道:“樊见山,我知道你嫉妒我。”
樊见山鄙夷:“我会嫉妒你?”
“是与否,你用不着掩饰,别以为今日毁了我所有书写,让父亲关住我,我便无可奈何,你也只是仗着出身才能处处压制我,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就好好当你的樊家大公子,千万别让我抓住半点机会,你记住,一旦让我抓住,我定会做的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