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六是在问哪个?是这捉妖堂还是我这只妖?”褶松的皮肤变作树皮,一道道皱纹和树皮上的褶皱重合,没了形态的限制,嘴巴张大了数十倍,露出空洞的咽喉部位,“没有为什麽?你这条命是我捡来的,就应该为我所用。”
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小六仿佛置身于寒冷冰窖中,冻僵的大脑无法思考任何问题,心脏也无法因为任何事而感到疼痛。
“师傅于小六恩重如山,小六无以为报,也无法报答,只希望师傅往後能放过留存于人间的小妖,同为妖族,你我应该更加知晓妖族如今的困境。还请你莫要与我为敌。”小六拿出长枪直指褶松脖颈。
这里是树皮与皮肤的交接处,也是此刻他最脆弱的地方。
褶松收起那张树皮脸,变回老态龙钟的模样,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都说权势熏人心,从前褶松高居妖族右护法,从未感受过,觉得这就是危言耸听。
现在……
钱,权,势,他三者齐聚,就连人间帝王也不过是他的掌中傀儡罢了。
南小六?
不过是盛放妖王印的容器罢了。
他眼泛血丝,按耐许久的嗜血之心蠢蠢欲动。
褶松步步逼近。
不到万不得已小六不想动手。
可褶松没有那麽多顾忌,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枪尖,用力。
金属制成的枪尖被巨大的力气崩断,碎片飞射出去,划破小六的脸颊,衣服,切断了发丝。
枪杆受力过猛折成了两节。
小六错愕,是啊,他可是这偌大捉妖堂的主人,在背後操纵一切,布局,控制她的人生,怎麽可能是南山那闲散自在的五阶天师。
褶松夺过她手里仅剩的一节枪柄扔在地上,擡手掐住了小六的喉咙,将她高高举起。
强烈的窒息感迫使小六仰头大口喘气,吸进身体里的确是不知何种香灰,呛人的很。
为什麽,为什麽。一个人能有如此巨大的反差。
在南山,师傅虽然不茍言笑了些,可但凡与他说话都能得到回应,是很有耐心的师傅……
褶松松开抓着小六的手,试图安抚道,“好徒弟,别怕,你我都是妖族,本就不该为敌。你不是要报答我吗?净玉骨,只要你承诺交出净玉骨,我保你顺利回到妖界。”
无论提出什麽要求都先答应下来。
你的性命最为重要。
小六撑墙,捂住带着红印的脖颈干咳几声,沙哑着嗓音道,“好。”
褶松侧身,不想浪费一丝心神,没再看她一眼,“带下去。”
黄毛男子推门而入,架起小六要带她下去。
就在小六被带离开时,她瞥见门口处的小几上摆着一个灌满蓝紫色磷粉的水晶球。
房门的关上。
小六站定,发现自己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黄毛,一个颜色呈现金黄,一个呈现藤黄。
而那两张脸正对应的正是自己的大师兄大黄与二师兄小黄。
“你们?”小六不知该做何表情,後背抵上房门。
头发金黄的大黄师兄举起刚扯下的面皮晃了晃,“怎麽样,还热乎的。”
“师傅也太粗暴了。”小黄推开他,拦过自家小师妹,心疼道,“小六,你瘦了,是不是那只蛇妖没让你吃饱?你知道吗,在湘水的时候,我看你掉水里,可心疼了!”
小六将人推开,疑惑道,“你们也?”
大黄兴冲冲跑到小六面前,化出两个耳朵,黄色的短毛耳朵兴奋的立着,“师妹还记得咱後山上时不时出现一回的黄狗兄弟吗?”
小六话中隐含着危险的意味,“记得,每一次,我自己饿着都省出粮食喂给他们两个。原来是被你们给吃掉了!”
大黄见小六生气,垂下耳朵模样和记忆里的黄狗重合在了一起,可怜巴巴的。
往事在追究也无法改变,小六本就没有计较的意思,只道,“我们师兄妹好不容易相聚,找个地方叙叙旧,你们要把来因去果给我讲明白才行。”
“这……”小黄面露难色,“叙旧可以,只是我们知道的也仅是冰山一角罢了。”
“那就把你们知晓的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