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
晏温一直知道重九华对他好,好到没有道理可言。不只是偏爱,而是重九华就只会围着他一个人转,从头到尾被珍惜的感觉很奇妙,晏温在受用的时候并不知道这种肆无忌惮的占有要付出什麽样的代价。
直到他在书阁里翻到了一个小木箱。
这山庄是读月的山庄,书阁是读月的书阁,木箱自然也是读月的木箱。可箱子里却放着重九华的东西,若重九华在,也一定会惊讶。他不会想到那些他向来都是看过就丢的信件居然都在读月这里。
厚厚的一摞,都是关于重九华与晏温。
晏温指尖冰冷,一字不落的看进去了,全部。
他隐隐知道重九华性情不会太好,可他不知道一个性情极差的人谈情说爱会是这样的别扭和……可爱。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重九华那一份情动到底给了谁?他只知道对方也叫晏温,但那个人不是他。只看字迹就知道了,那个人字挺好看圆润里面藏着不少锋芒,不像他只有棱角。
信中重九华不止一次的朝着那个人闹,绞尽脑汁只为听那人的一声“夫君”。
晏温想起了在东海时重九华那些蹩脚的闹剧,那时候他也要他这样叫。
他想要听的究竟是哪个晏温?
如果,从一开始那份偏爱就是假的呢?明明是初春的节气,但晏温却恍如置身冰窖。少年心气高,被当做别的什麽东西的替代品,始终无法甘心。
晏温居然有点难受,他呆坐了一整个下午才慢慢回神将那些扎手的东西一点一点收拾了回去。晏温恍若失了魂魄,游荡回去的时候发现重九华不在。
鬼使神差之下,他快步上前打开了重九华日夜放在榻上的银盒。
只一眼,晏温便合上了银盒,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大宝贝。”
“为了它,贪得无厌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徒劳无功的也是我。”
“我得失有幸”
“你喜欢你的心脏吗?但没有它你会死。”
“我认识一个很好的人。”
“你要什麽我都给。”
重九华说那些话时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可那银盒里面装的是根白骨啊。
晏温下意识捂住了腹部心脏,他不明白他怎麽了,只是很难受,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一开始只是一场骗局…
就在晏温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时候,重九华回来了。一见他甚至还有点稀奇,可晏温却没让这个可恶的人再开口。
晏温拿嘴唇堵住了重九华的嘴,其实他这几年的发情期已经控制得相当好了,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晏温又一次失控了。
这一次,晏温连啃带咬的吻遍布全身,就连重九华也很意外,还以为这位终于不痴迷于女人了,重九华一时高兴过了头。可高兴的下场就是在晏温没轻没重的动作之下,重九华又半路歇了。
难得,这一次是晏温望着重九华入眠,晏温伸手碰到了重九华的鼻梁,他把盘亘在心头的疑问呢喃出口:“晏温是谁?”
可惜,晏温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话却没有任何人听到。
那些东西就像一把匕首,刺的晏温鲜血淋漓,可他偏偏开不了那个口。重九华一直在他生命里蛮横,他承认自己舍不下,只能一面劝自己不要破坏现有的平稳一面又控制不住自己一遍一遍掀开银盒的手。
重九华喜欢的究竟是一个什麽样的人?那人和他到底又有几分像?该是很像吧,毕竟能让重九华这般纵容。
就在晏温心乱如麻的时候,山庄里面来客人了。
重九华一见那对夫妇就知道没好事,果不其然三人凑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假惺惺寒暄呢,晏子非就把一个小东西轻轻放到了桌上。
“这是什麽?”
“三生散。”
重九华将小瓶捏在手里细细翻看良久才道:“冥府的东西?”
“是啊”安却骨一脸坏笑接过了话茬:“烦了老鬼好久,他都快被烦死了才肯出力弄出来的好东西。”
三生散本就是回溯记忆之物,话说到这份上重九华就明白了,他握着那东西有点不知道该说什麽。
“这事不必急,你自己寻个时机给晏温就行。”
重九华有点恍惚,之後那对夫妇说了些什麽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