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物而不物于物
傅三沉默着站在远处。
他看见有水珠滴在容容手背上,原以为是下了雨,他下意识仰头看天,却是晴空万里。
是她在哭。
他突然反应过来。
是容容在哭。
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她的面庞往下流。
容容看着手中脏污的糖果,泣不成声。
她不知所措地想去抹脸,可眼泪像不受控一般,眼前顿时模糊一片。
她垂着脑袋,两手抵在额前,不知该怎麽面对心中汹涌的酸涩。
傅三看着她孱弱颤抖,看她无声哭泣,看她无措痛苦。
他的思绪仿佛有一瞬间停滞住了,几乎无法思考,无法动作,胸口有些钝痛。
他无法知道容容在想什麽,只能感受到她无尽的悲戚。
他第一次见容容哭,哭得这麽脆弱,像是要哭尽这二十年来所有的伤痛与委屈。
容容似乎不想被人看见,两手捂住了脸,可她的肩膀仍在轻轻颤动,有眼泪顺着手的空隙滴落。
他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试图压下胸中的心疼与烦躁。
此时已入深秋,枯黄的树叶飘落。
少女如同迷路的幼兽,蜷缩在地上,独自舔舐着经年累月的伤疤,强迫着自己只发出几声泣音,不让人发现。
“容容。”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容容的哭泣戛然而止,她有些缓不过来劲,深呼吸了几次才擡起头去看面前的人。
是傅觉。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斜襟上衣,外搭金线刺绣大衣,整个人看起来内敛温和,气质越发深邃。
傅三和容容通红的双眼一对视,呼吸都有些凝滞。
容容从情绪中抽离,站了起来,跟他打招呼:“傅先生。”
“你……”傅三欲言又止,随着时间流逝思念渐浓,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该说什麽。
他向前了半步,刚要开口就看见容容往後退了一步,他登时像被砸了一闷棍似的顿在原地。
她在怕我吗?
还是在躲我?
容容敛了敛眸,体力有些不支,趔趄了一下坐在长椅上。
傅三站在她跟前,沉默不语。
见傅三不打算说别的,容容准备起身。
“等一下。”傅三眼疾手快地扯住容容的手腕,“等一下,容容。”
容容有些无力,她现在思维混乱,没办法冷静地思考,整个人像是身处混沌,飘在半空中似的。
“你丶你还好吗?”措辞这麽一会儿最後只挤出这一句,说出口後傅三都觉得有些可笑。
容容没有回应他。
“或者,或者你饿了吗?你午饭都没吃,这附近有家味道不错的私厨,我们去尝尝。”
“……”
“还是你想回家?我开了车,我送你。”
“你想说什麽。”
“我……”
傅三突然语塞,他也觉得自己是在胡言乱语,但他只想拉住她,不想让她走。
容容不明白他怎麽了,但她很累,脑袋轻飘飘的。
于是伸手去推傅三拉着自己的手,可越推他握得越紧,越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