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还是不行。”
“为什麽?”
“我怕我念完以後下阴曹地府。”
“无妨。”哪咤依旧云淡风轻,“你要真下去了,我再去把你接回来便是。”
这是要让她死去活来吗?
叶挽秋嘴角抽搐地看向对方,顿时愣住。
他刚刚是笑了一下吗?
虽然只是很短暂地弯了弯嘴角,但他刚刚绝对笑了一下。
他在耍人!
叶挽秋瞬间明白过来,于是放下信纸:“三太子其实已经看过了吧?为什麽还要让我给你念?”
“这东西也是你们叫别人写的。既然给我看得,为什麽你念不得?”
“……”
果然是在报复吧。
报复青歌怂恿闻音写这信来给他添堵。
想到这里,叶挽秋不死心,还想挣扎:“三太子就这麽认定这信不是闻音姑娘自己想写的?”
“她自己还没那个胆子。”哪咤回道。
“那可不一定。”叶挽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都说三太子是这九重天衆多女仙们可望不可即的梦中情郎,尤其这闻音姑娘更是对你一往情深。求之不得加感情压抑太久,很容易变态的。”
这可不是假话。人间话本上都这麽写。
哪咤:“……”
片刻後,他擡起视线:“既如此,我便让韶岚将另一个当事人带回来问问,看她是如何说。若与帝女所言不一致,我便正好问她戏弄天军元帅的罪责。”
这个罪名太重了,真要成立,被丢进天牢里受刑几百年也不为过。
叶挽秋听完没稳住,脸上当即慌了一瞬,叫哪咤看了个十成十的清晰,眼底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采。
看起来很像那些梦中,他还年幼时才会有的狡黠与鲜活。
她看着对方出神一瞬。哪咤则很快收敛神色,避开视线,语气淡淡道:“说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得已,叶挽秋只得向对方掐头去尾地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主要是掐了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打算把他牵绊在神界的头,以及去了发现计划失败,所以赶紧逃跑的尾。
于是,整个故事就变成了对单恋少女仗义帮忙,并无偿助力表达爱的暖心故事。
啊,好熟悉的说辞。
她终究还是把从青歌那里听来的诡异逻辑拿来自救了。
不过眼看着哪咤对这个解释毫无反应,过于沉静的脸孔上根本没有任何多馀的表情可以被解读,叶挽秋决定临时改变策略。
她回想起刚才哪咤对闻音那种完全无视的冷漠,猜测他应该是对这位云蜃族小姑娘毫无兴趣。能做到如此无视,估计都已经是看在她姐姐是自己师尊神使的面子上。
于是,她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三太子也不用太过烦恼。看这情况,至少一段时间内,她应该不会再来烦你了。”
哪咤听到这里,总算有了点反应,目光变化一下:“这麽说我还该感谢你?”
“哪里哪里,三太子不必客气。”只要回答得够气人,就能让人想不起一开始问的是什麽问题,避免被杀一记回马枪。
这是她从其他小妖怪身上学来的黄金经验。反正对青川君很管用就对了。
而哪咤也确实没想到她会这麽顺杆爬。短暂安静後,他垂下眼睫,伸手按一下眉心,同时轻微叹口气。不过看着不是在生气的样子。
叶挽秋放心下来,忽然瞥见他桌角处随意放着一本封面熟悉的书,顿时睁大眼睛,像是颇为惊愕:“三太子你也看话本?”
而且还是昨晚她在自己梦里,为了能早点结束这个梦,所以给他当催眠药剂讲却没来得及讲完结局那个。
她疑惑擡头,发现哪咤按在眉心处的手顿时定住,连身形都微微凝滞,半张脸被窗外照射进来的天光一描,像是嵌着圈冷银亮边的柔白玉雕,姝艳有馀而鲜活不足。
叶挽秋忽然有一种很惊悚的预感。难道那些梦并不只是她自己的,而是两个人共通的?
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不是应该早就来百花深朝她询问了吗?
为什麽要和她一样装作什麽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