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心更紧,可褶皱间尽是疑惑。
——死掉了吗?
这两个人类要保护“她”的人类,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这样弱小,不堪一击,为什麽偏偏要为了“桔梗大人”而死?既然这样,难道一开始就转头跑掉不是更好?
“桔梗……桔……大人……”
远处的忠夫显然已经不能发出传到她耳中的声音,因此他垂下眼,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勇辉。
“对……不……起……我们……没……能……咳咳……!”
虚弱的嗓音被咯血的咳嗽声打断,完整的话语尽成奢侈。
他问:“为什麽不逃?”
“唔……”勇辉好像还没能将一口气顺过来。
“你这麽弱,明知不可和妖怪一战,为什麽要为了救我落得如此地步?”
勇辉趴在地上,背部剧烈起伏着,但他仍在浑身的疼痛间隙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桔梗大人”。
“您……比我……值得……活……”
“值得?何谓值得?”
“值……咳……呵呵……”
完整的话至死也没能说出来,勇辉最後喘过两口气,闭上了眼睛。
想要的答案再也无法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这脆弱的人类已经死去。
能得出这样确切的结论,是因为有白色的魂灵从他们的身体里露出头来,想要挣脱那两具已无法动弹的躯体。
它们挣脱得很快,在别的妖怪还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逃向了“她”这个死者。
在融进这骨灰与墓土所铸的身体里时,他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口处朝四肢的方向蔓延,如同遍布的血管,终于又一次淌起了涓涓的生命之泉。
能感觉到手指了,脚尖也能够动弹。
但是,还不够。
两个人的死魂,还远远不足以充盈这具死躯。
他若要站起来,若要倚仗这躯体行走,若想拿起刀箭战斗,还需要更多的……牺牲者。
▲
是幻觉。
在发觉猫又与清那丸一齐消失过後,杀生丸身体里的桔梗极快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多亏是这具强大敏锐的躯体,让她闻到了风中飘散着异样的味道,加之自己也擅长结界幻术,因此看破这拙劣的术法,并不困难。
——眼前的不是真正的犬夜叉,他身上没有犬夜叉的味道。
在看穿这一切後,她便毫无顾虑地拔刀丶下斩。天生牙所及之处,皆是划破的空气,轻飘飘的,像在夜里凝视幽暗的虚无。
刀身划过了犬夜叉的身体,没有骨与肉的阻拦,只像是勾开的涟漪,可又的确在他的身上划出了一道横亘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迸发出来,将火红的火鼠裘浸染,绽开成朵朵血色的莲花。
在那一瞬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眼光也接着松弛下来。
她记得这件衣服,是他母亲的遗物。即使心知这不是真实,但它破掉的那一刹那,仍令她的心中感到些许愧疚——
犬夜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这一点松懈。
“怎麽了,杀生丸,与人类待久了,这麽容易就産生了恻隐之心?”
他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却也不再渗血,赤裸裸地挂在他的胸前,像是故意要袒露在她眼前的罪恶。
她叹了口气:“清那丸呢?”
犬夜叉静默了两秒,随即道:“为什麽提到别人?现在是我与你的恩怨,杀生丸。”
这幻觉不理会她的问题,倒是咄咄逼人起来。
“我与现在的你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话音落下,那可怖的伤口赫然愈合,火鼠裘上的缺口却还直白张扬地停留在那里。
“只有一把天生牙的你,现在又能做什麽?”
犬夜叉并不理会她的沉默,反将这当做绝妙的机会,开始对“杀生丸”冷嘲热讽起来。
“你不是一向仗着自己是纯正的妖怪血统,从来都看不起我这个父亲与人类女人结合而来的半妖弟弟吗?你以为父亲看重你,却连铁碎牙也不让你拔出来,偏偏留给我这个不入流的半妖,还斩断了你的一条手臂……如何,杀生丸,你是不是感到了万分的挫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