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前,长公主朝她看过来,平静的调子说着,“但你的人,只有我自己来了才看得见。”
裴景惊诧的抬头,眼睛望向长公主。
长公主别开视线,目光似乎落在远处的低矮山头上,没有看她,“不亲眼看,怎么能知道你嘴角燎泡消没消。”
裴景抬起来的手缓缓放下,指尖捏着袖筒一角,抿紧了上扬的嘴角,眼睛落在长公主的紫色裙摆上,轻声道:“已经消了。”
武秀这才低头看她,“我看看。”
裴景垂下眼睫,配合着抬起下巴,让长公主看清自己的嘴角,“喝了凉茶跟药,消的很快。”
果然原先起泡结痂的地方痂壳已经脱落,只剩点点浅粉色的软肉。过些日子,这块地方的颜色就会变得和嘴角其他地方的颜色一样。
长公主眼睛似乎笑了下,轻声问,“下次还吃荔枝吗?”
裴景看她,“殿下府里又有荔枝了?”
“现在还没有,”长公主,“等你回来,便是荔枝的季节。”
裴景脸热,心跳的更快了,“吃。”
荔枝那么清甜好吃的水果,为什么不吃,她有了这次经验在,下次少吃些就是了。
武秀抬手,手掌虚贴着裴景左侧脸颊,拇指指尖在她嘴角轻轻碰了下,“那我让春风春雨多给你在长公主府备些去火的茶。”
裴景眼睛顺着长公主的手指往上落到长公主的脸上,目光对上,裴景唰的下红了脸,眸光闪烁别开。
长公主摸她脸了。
……虚虚贴一下,也是摸。
裴景没有跟人亲近的经验,只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亲密,超过了所谓君臣跟上峰下属。
她别开脸,长公主也移开目光缓慢收回手背在身后。
凉亭里依旧是安静的。
可这份安静似乎带着夏季的热意,连吹进来的过堂风都裹着燥热。
裴景鼻尖嗅到的全是长公主身上的冷香,味道越清晰她脸越热,最后几乎落荒而逃,拱手说,“那,那我先回去了。”
武秀笑着看她,“嗯。”
裴景大步朝外走,想回头看又不好意思,直到要上马车的时候,手扶着车厢,才借着低头抬头的机会,朝凉亭的方向看。
那抹紫色身影依旧站在那里,目光朝她这边看过来。
裴景眸光闪烁,仗着距离远长公主可能看不到,握着车门大胆又贪婪的看向凉亭里,拖到不能再拖了,才慢慢钻进车厢。
春风坐在车辕上没进来,车厢里只有裴景一人。
她撩开车帘,朝凉亭的方向轻轻挥手。
长公主好像瞧见了,同样朝她抬起手臂。
裴景眼睛弯弯,刚才所有的不满全都烟消云散。
她背靠着车壁坐在马车里,心随车厢悠悠晃动,垂着眼回味刚才的一切。
从她进凉亭到出凉亭。
她不信长公主一开始没看见她嘴角的燎泡已经消了,毕竟她听正事的时候是抬着脸的。
方才围着荔枝跟燎泡的几句对话像是母亲酿的青梅酒,入口清甜不觉得如何,可绕在舌尖细细品那么一品,就能尝到微醺上头的滋味,人随之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处。
裴景没喝酒,却像是醉了。
前后三辆马车被将近四百人的队伍围在中间缓慢前行,越来越远到最后只剩一个点。
等瞧不见了,武秀才收回目光,侧头望向身后,“春雨,让人去查一下褚休的夫人,从出生到现在全部的过往都要,不要漏掉半分。”
春雨,“是。”
武秀坐上马车回京,垂着眼,越想越觉得褚休夫人的身姿匆匆一瞥像极了她的一位故人。
若真是如此,那她更该提前防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