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还是放他们回诏国去。”
孟谨行“噌”地站了起来!
岑道一把死死按住他手肘,沉默片刻,问:“可他们的王太子毕竟死在了楚国地界,诏国必然会以此挑起战争。”
“诏国王室根本就不缺王子。”楚帝盯了会孟谨行,见他没有更进一步动作,才收回视线,面露不屑,摇了摇头,“那乌青被封为王太子,不过也就是个傀儡罢了。”
“给他们把尸首好好送回去,赔些金银和土地,如何还会有战争?再不济,划座城池给他们便是。他们很快就会立新的王太子。”
今日不比昨日暖多少,御书房内已经点了火盆,岑道和孟谨行两个火力正旺的青年人热的有些躁,楚帝却仿佛觉得刚刚好。
此时屋内只剩银炭安静燃烧的声音。
楚帝端坐在御案後,并不是开玩笑的模样。
孟谨行心想:如此荒谬,当是梦境吧?
孟不良宁愿临死前榻边没有一个亲人,也要把他赶回楚都做的事。
就被楚帝这麽两句“赔些金银土地”“划座城池”给打发了?
孟不良,你值得吗?
孟谨行在心里问老爹。
他日夜兼程,心里想的从来都是自己一定要完成父亲的交代。
却从没想过自己到了楚都後,竟被最应该帮他的人打发了。
怎麽会有君主这麽不在意自己的国土?孟谨行忍不住想。
他宽袍遮挡下的指甲深深嵌进皮肉。
岑道也被楚帝的荒谬震得不知道说什麽,但以他两世对楚帝的认识,他或许猜到了这般荒谬的原因。
杀了诏国使者抑或是将诏国使者的罪行公布,都势必会引起诏国无可挽回的暴怒和进攻。
西境军老帅新死,朝中势必要放权给西境军——
楚瑞花了这麽些年时间,好不容易才一一攥在手里的兵权,怎麽可能甘愿放弃?
只是,单一个孟谨行还不至于让楚帝宁愿割地也不放权。
还有什麽原因?
“这使者回国一事,不如由孟卿来护送。”
孟谨行再也忍不了,他不顾岑道阻拦:
“陛下!西境已然动荡,您便是肯让步割地,他们也不会放过这次撕下大楚一块肉的机会!诏国和他们养的鹰隼一样!是不会知恩领情的!”
楚帝霎时变了脸色,阴沉可怖。“打仗?孟慎言,你年纪轻轻,知道打仗要耗费多少物资和财力吗?!”
“陛下恕罪!末将不如户部清楚,但末将知道,若将城池白送给诏国,百姓必将遭……”
“闭嘴!”楚瑞暴怒,摔了奏折,“你是在质疑朕的谕旨吗!”
孟谨行不顾岑道抓着的胳膊,执意继续:“一座城池不可能满足诏国人的胃口,以诏国之凶残,到时西境又将是白骨露野之景!”
“你好大的胆子孟慎言!敢指责朕?来人!把姓孟的给朕拖下去!杖责三十!”
与此同时,楚都城门下。
沙尘扬天,紧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守城士兵听见动静,紧张地探头查看。
狂命奔来的驿卒摔下马,半身血迹,他高举起被牛皮袋包好的军报,声嘶力竭:
“西境八百里加急——霁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