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是能打破僵局的线索,毕竟这有问题的胭脂跟西诏人脱不了干系,若是能顺着摸到西诏使者此行目的,也算是给岑道那边出力了。
相月白紧了紧披风,敲了敲马车车壁。“是我,相月白。”
车帘应声掀开,是胥知书冷霜似的面容。她见到相月白,总算松了口气,“月白,来,上车。”
相月白撩袍低头,擡腿跨了上去。待再擡头时,却见车厢内还有一人。
鹅黄色裙摆散在她的靴子旁边。
复杂的香料和脂粉气混杂在车厢内,那人跪坐其间,闻声擡起头来,露出的小脸唇红齿白,容颜如玉。
正是虞裳。
“裳裳?”她惊异道。
见是相月白,虞裳也有几瞬恍惚。
她蓦地想起来虞水向她汇报的经过。
昨夜她昏过去时,是乌青丶程野校尉丶虞家暗卫还有相月白合力救了她。
而相月白突然出现,半路插入战局中目的就是为了救她。
“你怎会在此,没在府里养伤?”相月白已经同样跪坐下来,微微皱眉看她。
虞裳忽然直起身子,端正地朝相月白躬身作揖。
“昨夜救命之恩,虞裳没齿难忘。”
相月白忙伸手扶她:“好了好了,不是什麽大事,我难道还能对你见死不救吗?”
虞裳擡起头,认真地看着相月白,“我不知能帮到你们多少,但只要和香有关的线索,我一定尽全力。”
她比相月白要小两岁,因此在相月白和胥知书之间更显得像个孩子。经历了做梦般激烈的一夜,这个孩子仿佛被近在咫尺的死亡惊醒,琉璃般眼眸中沉淀下了从前不曾有的坚定和执着。
胥知书:“翟成远今晨叫我收拾行李,说随时可能转移,我就想着走之前再买两罐罪证存着。然後就遇到了虞二小姐。”
虞裳也是去买胭脂的,她每样都买了一份,一家店一家店地买过去,胥知书便上前试探了她买胭脂做何用。
而後胥知书便说想带她去见一个朋友,她们正在合力勘察此事。
“原来那个朋友就是你。”虞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怪我太莽撞,那般买香实在太打草惊蛇了。”
摆了一车厢的胭脂有的敞着盖子,有的拧紧丢在一边。包袱里的香料也铺了满座位,相月白不通香道,只能认出艾草。东西实在太多太碎,以至于三人根本无处待着,只能插空坐下来。
“那结果如何?”相月白问。
虞裳指了指那些胭脂,“这些,全都放了同一种香。”
相月白倏地擡头,手指揪紧膝上布料,“是会使人上瘾的香吗?”
虞裳回视她,点点头。“我闻出了西诏特産的一种香料——影竺。”
“书中记载,这种花在西诏多用在庖厨,作提鲜之用,但因花难以养活,所以只有大酒楼会花费钱财人力种一些。我的香料库里有一点,但没敢贸然使用过。关于闻之能上瘾……书中并无记载,但我猜测,经过特殊的处理,确能达到同样效果。”
“不只是闻之。”相月白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此胭脂流行于妇人女子之间,青楼尤甚,抹于唇上,那麽自己丶丈夫丶嫖客……”
未尽之言胥知书亦听懂了。
胭脂已经流行了好一段时间了,究竟有多少人都患上这瘾毒了?
虽然还不知道会不会死人,但上次目睹在赵府目睹赵员外郎和钱玉儿那一幕,其害不仅是身体上的,对人的性情脾气也有极大影响。
先前她们还怀疑过会不会是西诏卖东西的手段,可如今得知这是西诏费尽心思传进来的,孟将军亦为此冒死罪而来,可想而知,必定是危机楚国社稷!
此香放在街巷,走过路过的人便都会闻见,倘若那些女子买回家中,再分享给姊妹邻里……
恐怕中了瘾毒的人,比她们想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