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上前替他诊脉,又盘问起他这些时日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吃过的食物,用过的东西。
得知他最近有三个月都在海上,吃过一些海里不知名的鱼,便推测:“应是误食了海中的有毒之物,但是此毒我从未见过,无法对症用药,实在爱莫能助……”
嫂嫂听罢,拭了拭眼泪,同薛绾妤道:“先前有位郎中也是这麽说的,说是中毒,不是病,亦不知该如何解毒?”
“嫂嫂莫急,既是中毒,总能找到法子解的。”薛绾妤宽慰道。
有些话不好当着兄嫂的面说,薛绾妤便趁着送郎中出门的机会,问对方:“先生,这毒……可会致人性命?”
郎中一脸严肃:“你兄长脉息势弱,此毒若不能及时祛除,日後说不好……唉。”
薛绾妤心底一凉:“先生,求您想想办法。”
“我医术有限,实在有心无力,所幸你兄长现在性命暂时无忧,你们可以带他去京城试试。据我所闻,宫里有一位赵太医,深谙医术,你们若有门路请他出诊,或许可保你兄长性命。”
“多谢先生提点……”
将郎中送走後,薛绾妤折回兄嫂的院子里,并未往房中去,而是站在院子里怔怔地发起呆来。
陆回一直在院子里等她,由着她一个人安静地待了会儿,才上前问:“郎中又说什麽了麽?”
薛绾妤的目光缓缓移到他的身上:“郎中说,京中或有人能解哥哥身上的毒……”
陆回倒是对此话并不意外。
他在京城中待过,自然晓得天底下医术不凡的郎中,确实有很多都在京城。
“那我们便去京城,我可以帮忙寻访名医。”他原本就是要回京城的,如今只是比他预想的早一点回去罢了。
“可是……”可是薛绾妤有勇气回蕈州,却不代表她有勇气去京城。
她不仅厌恶京城,也……害怕京城。
镇远侯府的人若是知道她还敢回京城,不晓得会用什麽手段对付她。
她和兄长虽有钱,却无权无势,一旦侯府发难,他们根本无力应对。
可是若她不去,只让哥哥嫂嫂去,他们没有门路,定然无法请动那位宫里的太医。
唯一的门路在于她。
因为她可以去找谢晏川帮忙。
谢晏川对她有愧,届时定然会尽力帮她。
想到这里,薛绾妤苦笑了一下:真是造化弄人,前些日子她才把他赶走,没想到这麽快就要有求于他。
真的要去求他帮忙吗?薛绾妤垂着眼睫叹息,她委实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了……
烈日熔金,陆回见面前的人儿愁得要化成水了,略一思忖,便猜到她在担忧什麽。
镇远侯府与谢晏川,都是她不肯踏足京城的缘由。
但是偏偏只有去京城,才有医治好薛云时的可能。
“当家的,我带你们去京城,”陆回替她做了决定,“我知你心中所忧,到时候你无需出面,寻医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其实即使她不去京城也没关系,他可以只带着她的兄嫂前去,届时定当也会尽力帮忙寻访名医。
只是他一旦回到京城,就不可能再回清州,他还没有做好就此与她诀别的准备,所以更希望她能同去,这样他也能与她多相处些时日。
薛绾妤知道他在清州有能力有人脉,但是到了京城,甚至于皇宫,他的能力与人脉还能派上用场吗?
“郎中说,宫中有一位姓赵的太医,或许能医治兄长,”她叹了口气,并不抱希望,“你有门路能请到这位赵太医吗?”
“哦?”星眸中顿时有笑意跃然而出,陆回莞尔,“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