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没有吻还要磨人。
殷胥最後就立在凉风中,望着严严实实关着的窗户。
半晌,他阖上双目深深呼吸。
立後前三日,斋戒沐浴,随後,帝王又祭告天地先祖,仪礼繁琐而漫长。
立後大典这日,尚是深夜,燕宅灯火通明。
菱花镜前,幼青已着齐冕服,绞面之後着妆,为了免得困倦,玉葛早早地就奉上来了提神的浓茶,幼青一犯困,便饮一盏茶。
因着一整日,大抵都不是不能进食水的。
玉葛又备了些点心果子,提前垫垫肚子。
幼青轻拈了块点心,小心地放入口中,而後忍不住幸福地弯起了眼眉。
灯火惶惶映衬着,三两个宫人正在梳妆,而妆镜前的人,原本纤细的下巴,也稍稍圆润了些许,更显得明媚动人,眉目间是一眼可见的满足喜悦。
眼前这个溢满温暖的人,和小小的那个纤细的少女重合。
曾经倔强又孤勇的神情,都化成了此刻柔软又不失力量的眸光。
玉葛望着望着,忍不住有些湿了眼眶。
这一路走来,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三年的苦痛,三年的别离,又是险些生死相隔。
往後,总归是幸福了。
暗色的天际渐渐褪去,天色渐渐熹微。
已到了时辰了,幼青有些不舍地同馀夫人道别,馀夫人眸光也微微湿润,直携着幼青的手走出了府门,看着人上了鸾驾之後,依旧久久地立在门前。
宫门内外已侍立好重重披坚执锐的侍从。
诸多官员立在两仪殿外,手持笏板安静地垂首恭候。
丹墀之下鸣鞭奏乐。
殷胥身着红袍,头戴冕旒,立于万阶之上,晨光自东边而起,金丝龙纹欲飞,容色威严而模糊,远望而不可接近。
文武各官排班而立,在唱和声中三叩九拜。
宣旨罢,仪仗往甘露殿而去。
在洪厚而庄重的乐声中,幼青身着冕服,头戴凤冠,轻扶着仪官的手,走下了鸾驾,极沉重的凤冠及冕服压得每一步都缓慢,隔着半掩的团扇,幼青望见了殿内立着的人。
殷胥一袭红袍,容色模糊,但眉目间笑意明显。
而後,下一刻,殷胥向着幼青走了过来。
这里本该是幼青走向他。
在幼青微微愣神之际,在仪官微微睁大的双眼中,殷胥走在了幼青的身侧,她的手被缓慢而用力地握在了他的掌心。
二人同行至甘露殿中,在唱和声中一同行礼。
礼毕之後,幼青又在仪官的指引下,行至内殿的鸾榻坐下。
桂圆莲子花生铺了满床。
殷胥坐在了幼青的身侧。
此时仍未算礼成。
幼青从半掩的团扇後,轻轻擡起了眸子,恰巧撞入了殷胥始终落过来的目光。
殷胥眸光含笑,却在望进的一瞬,眸光微沉,指腹不自觉轻蜷。
惶惶的灯火之下,幼青凤冠霞帔,擡眸望着他。
凤冠流苏轻摇,黛眉明眸流转。
半面团扇掩不住的动人心魄。
是比无数百转千回的梦中,都无法想象的摄魂。
在仪官的轻声提醒中,殷胥接过合卺酒,幼青也握着合卺酒。二人双臂交叉,目光交错着仰头缓缓地饮尽,无声又腻人的缠绵悱恻。
此时本来已算礼成了。
殷胥也当在此时去面见外臣。
可殷胥却没有走,只在仪官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令仪官等退下。
顿时殿内唯馀一片安静。
幼青缓缓地放下团扇,有些紧张又不知所措地望向殷胥。
下一刻,团扇落在了鸾榻之上,连同皓腕被大掌握住。
幼青眼睛微微睁大。
殷胥俯身垂首,低眸敛目,吻住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