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羡好下意识地擡头看向高处,适才还在那儿的皇後眼下确实不在宫宴中,想起适才皇帝来时点到傅家的话语,她抵着桌案的指腹沉了一瞬,对裴矜道:“娘亲,女儿先过去了。”
裴矜颦眉微皱,不明白皇後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命人通传,但她自是不能拒绝,颔首道:“去吧。”
傅羡好起身,“娘娘在何处。”
“娘娘适才饮了些酒水,身子不适,如今在闲玉阁。”锦书低声道。
傅羡好若有所思地颔首。
闲玉阁是供嫔妃们参宴後更衣歇脚之处,平日里甚少有人前往,距离这儿算不得近,但比起长信宫来说,确实是要近上许多。
近日白日虽是暖阳高照,夜里还是泛着寒。
突如其来的寒冷顷刻之间就吹散了傅羡好身上的暖意,出了宫宴的她侧眸扫了眼被召来守在宫门口的司宫局典言,眸光相接一息,她步伐微转之际就被锦书唤住。
她看向锦书,精致上扬的眉梢微微挑起。
顶着女子温和中带着淡淡疑惑的眸色,锦书心跳快了几分,神色镇定地道:“娘娘催得着急,姑娘走这边会快上半刻钟。”
傅羡好闻言,循着她的指尖看向宫灯通亮的径路,确实是另一道通往闲玉阁的近路,不过比起宽阔的宫街,这条径路是沿湖而建,夜里往来的身影不多。
她问:“是吗?”
锦书颔首,“奴婢适才也是走这条路来的。”
沉默少顷,傅羡好笑了笑,“好啊。”
近几日暖阳缕缕,湖面上凝结的薄冰已然消散,潺潺流水带来更加严寒的微风,若非身上着得衣物较多,怕是要被冻出个好歹来。
微风拂过树梢,傅羡好依稀闻到少许的香气,淡淡的桃香与她身上的桂花香萦绕而至,她垂眸扫了眼垂挂锦书腰际的香囊,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样式,“你换了香囊?”
“嗯。”锦书雀跃地颔首,掂了掂香囊,愈发浓烈的桃花香扑面而来,“我给姑娘也绣了个,给姑娘的新岁礼物。”
“锦书。”傅羡好眸光擡起,落在那道笑颜上,“我对你不好吗?”
霎时间,锦书心中警铃大作。
她嘴角颤了颤,强压下心中的担忧,道:“姑娘当然待奴婢极好,姑娘怎会——”
“我待你极好,为何要出卖我呢。”傅羡好不疾不徐地道,说完她笑了笑,“也不对,你来我身边使命就在此,谈不上出卖。”
锦书哑然,强装镇定道:“姑娘为何冤枉奴——啊!”
傅羡好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地圈住她的手剪到背後,神色凛然地将她抵在树干上。
倏然动了怒,身上忽而传来一股急火,径直地朝着心脉涌去。
傅羡好呼吸滞了几分,松开捂着她唇瓣的手擒上她的脖颈,毫不犹豫地攥着女子纤瘦的後脑勺,狠狠地往树干上砸!
她用足了劲儿,不过三四下,锦书呜咽了声,倏然晕了过去。
攻心的火气叫傅羡好手腕微颤,身子骨都不由得软了几分,她松开了擒着锦书的手,拽下她腰间的香囊,凛神呼气快步流星地朝着西南一隅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过百来步,火气渐渐漫上双颊。
明明是寒天,她却觉得异常得燥热。
傅羡好擡手撑着树干,屏息凝神感受了下身体中横冲直撞的火气,不像是被下了媚。药,是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急火,萦绕在她的身体四下,一下一下地狠狠撞击着四处血脉,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灭。
她沉沉地呼了口气,跌跌撞撞地凭着直觉往前走。
直到走到微微阖拢的宫门前,傅羡好擡起眸,宫门门匾上未落字迹,看不出是何处宫落,但她却尤为熟悉。
是这两载间,自己曾在无数深夜中敲开的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