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你做的没有错。”裴矜现在想想仍是觉得心惊,若当时傅羡好意气用事,免不得引起更大的风暴,皇後母家虽远离朝堂十多载,但其父毕竟是上任首辅,断不是吃素的。
傅羡好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下。
倒映眼下的睫毛宛若振翅的蝶影,美得不像话。
“不过你还是不能如此惯着其他人。”裴矜越看越觉得心疼,擡手挑开她耳鬓的碎发,话锋一转,低声道:“宫中大多数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你若是太软弱无能,只会让人不断地欺凌你,你不学她们的做派,也不要让她们如此对待你。”
她着意降低音量的言辞稍稍严厉了些,可傅羡好听着却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和了不少,颔了颔首:“女儿明白。”
就在她犹豫是否要将观祺是听她的话离去时,耳畔传来宦官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傅羡好旋即收敛心中的神思,垂眸站了起身。
裴矜也跟着站了起来,馀光瞥见小女儿怔愣的模样,推了推她肩膀的同时循着她的目光掀眼看去,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眸。
男子头戴玉冠,清冷的月色穿过门扉倾洒在他的背影上,清隽的脸庞挂着淡淡的笑容,可身上依稀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当今太子,萧瑾承。
跟在他身後的,是其他的几位皇子,为首的是萧澈。
落座于高处的皇後领着衆位嫔妃悄然下座,独留太後于高座之上。
为首的皇後福了福身。
皇帝随意挥了挥手,道:“朕过来看看而已。”
眼下宫中的宫宴不仅是这场,还有由礼部一手牵头筹备的朝臣宫宴,宴请满朝文武相聚,两处宫宴距离不过百来丈。
皇帝并未走上高座,好似就如同他所言般,只是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臣妇们,掠见位于右侧的三俩道身影,漫不经心地道:“今岁还算是齐全,朕也有多年没见傅家赴宴了。”
“是啊。”皇後笑了笑,也看了眼垂着眼帘的傅家母女,“傅家远在姑苏,前几年暴雪天难以行路就没有过来,今岁天气转好,也就过来了。”
皇帝颔首,收回了落在傅家身上的目光,又随意与其他嫔妃交谈了几句,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便道:“时候还早,你们先聚着,朕走了。”
说罢他转过身,领着太子和衆位皇子离场,衆人没想到今上只是过来看一眼的功夫就已离去,摸不清他此行的目的在哪儿,且还是领着太子和衆位皇子前来。
静悄悄的宫宇中荡起阵阵涟漪,恰如春风吹拂柳梢。
徐家夫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被皇帝点名的傅家女眷身上,瞥见落座于傅家夫人两侧的少女,最终落向神色清冷的傅羡好身上,耳畔闪过前些时日偶然听到的传闻,心中大抵有了想法。
看来傅家必是要出一位皇子妃了。
傅家若是能够应下,徐家也能够再拖拖,甚至可以以此为由拒绝皇後。
如此想着,徐家夫人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斜侧方的目光看似有意无意,却叫傅羡好轻易地捕捉到,不过她全当没有瞧见,神色自然地和娘亲询问着家中的事情。
“姑娘。”
听到熟悉却久违的声音,傅羡好愣了下,侧眸看向不知何时到场的锦书,“你怎麽来了?”
裴矜听到对话,疑惑于眼前宫女打扮的女子是谁,“这是……?”
“夫人。”锦书笑着福了福身,“奴婢是姑娘身边的锦书。”
“锦书?”裴矜微怔,想起今日遇到了另一位宫女,满腹狐疑,但见女儿稍稍蹙起又欣然落下的眉梢,就没有多问。
锦书颔首,对着傅羡好道:“姑娘,竹清唤奴婢来寻您,皇後娘娘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