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清心诀静心经道家的佛教的,甚至默念起从前看过各类教人如何清心寡欲的书籍也无法驱散热意。
他等她等了太久,上千年时光,一朝重逢便只想给她狠狠占有,只有那样才能让他忘记从前痛苦不堪又晦暗不明的年月,给自己营造她现在爱他的错觉。
加上如今分身三三两两出现,回归主体後纷杂欲念尽数被他吸收,无法纾解的绝望丶随时可能被她抛下的不安只有靠最为原始的情念才能让他不至于像个有性。瘾的疯子,向她索取过多爱欲。
随着二人在一起时间越来越长,他不想再靠整夜整晚的欲念平复波澜起伏的心境。觉察到她对自己也有点心动那刻,他决定停止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慢慢学着像个正常人,去融入她的生活。
可她似乎没想给自己另一条路走。
岑让川指尖轻易拨开覆盖的薄毯边缘,沿着他的脊骨往下游去,贴着腰蛇行过般抚过手臂,与他十指相扣。
她呼出的气息比羽毛还要轻地多,飘曳如风,洒在他後颈上:"银清,你不舒服的话要跟我说……"
无心说出的话语连片雪的重量都没有,却如高高摆起钟锤似的狠狠撞击在他心头。
"当——"漾起无数心涟,回响的震动大到能无声落泪。
银清假装睡着,被她拉住的手却悄然回握。
月上梢头,弯月牙在银杏叶树缝间如未开的洁白花苞悬挂在枝上。
黑猫踩过瓦片,看了看屋内静谧氛围,一个已经沉沉入睡,一个仍在强迫自己睡着。
它收回视线,在窗口蹲了会,翘着尾巴跃下屋檐。
夜色沉沉,路灯昏昏。
芦苇摇曳,狗铃叮当。
黑猫隐藏在暗处,等着一群傻乎乎的土狗路过後才从桥墩上跳下来。
走在青石板路上,已是凌晨时分,河边依然漂浮着五颜六色光点,鱼线在月色下隐藏不见,只能看到河面上几圈泛起的碎光。
"嘬嘬嘬。"久等不上鈎的钓鱼佬叼着烟朝它招手。
黑猫摇摇尾巴,走过去看了看,却不让他摸。
"吃小鱼吗?"钓鱼佬问,顺带从身旁的小盆里捞起一条银色鱼放到它面前。
那只鱼脱离水後很是恐慌,活蹦乱跳的,尾巴上的水点甩在它毛茸茸的脸上,像挂上一颗颗晶莹珠子。
"喵。"它敷衍地叫了声,竖起尾巴叼起小鱼。
正当钓鱼佬以为它会吃的时候,它却把小鱼丢回河里,尾巴摇了摇,昂起小脑袋走了。
被放走的小鱼留下一小圈涟漪,迅速钻入水里消失。
"哎,真神了。"钓鱼佬惊讶,想了下,笑着把那盆准备给闺女准备的小鱼倒回河里。
算啦,当积德行善吧。
夜风吹来,吹得黑猫耳朵向两边歪去。
从河边阶梯往上走,来到街巷处。
大部分店门已然关闭,仅留下少数做夜宵的店还在如火如荼地上菜收桌。
它蹲在远处看了会,才慢慢吞吞离开。
穿过街道,绕过巷子,路途中遇到其他猫,它们望来时探照灯似的双眼里满是好奇或警惕,像是在想这只长得是同类气息却是植物的"猫"究竟是什麽。
黑猫没理它们,肉垫走在路上,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在路过下一个拐角时,面前阔然开朗。
大片平地前靠近果园的边缘用护栏围住,半圆形民居屋檐下常年挂着两个红色小灯笼在风中摇晃,垂下流苏摆动间光影浮掠,如飞蛾拂过。
张氏民居大门紧闭,四周无人,只馀虫鸣。
金色眼瞳一眼盯住在石狮子旁停靠着锈迹斑斑的团状物。
黑暗中,没有人会注意到那团东西的存在。
它像一坨垃圾,只等天明时环卫工将它收走。
可在黑猫出现那刻,那团垃圾忽然动了动,充气般支起人形。
锈迹斑斑的校服脏污不堪,慢慢靠近黑猫。
"喵。"
"喵呜~"
"喵嗷~"
音调无论如何变幻,也依旧是个稚气未脱女孩的音调。
黑猫耳朵朝後翻了下,迅速跳开。
强光出现,一辆摩托车绕过转角往这处冲来。
车轮碾过脏兮兮的校服,在白色那块布面上碾留下车轮印。
黑猫几步跳上石狮子背,居高临下将周围情形尽收眼底。
到了後半夜,气温愈发低。
叶片上凝结霜露,慢慢凝成一层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