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说说,在朕榻下寻着什么宝贝了?”
我被拽得东倒西歪,怀里的海棠红绣鞋“骨碌碌”滚到波斯地毯上。
金线绣的并蒂莲在烛火下流光溢彩,像极了中秋宴上西域舞姬脚踝的银铃。
“这是番邦使节献上的的”
我舌头打结,满脑子都是话本里秽乱后宫的香艳剧情。
皇帝突然弯腰拾鞋,松垮的鲛绡帐顺势滑落半幅。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瞥见他精瘦的腰线:
“皇上当心着凉!”
“哦?”
带着笑意的气息喷在我手背,
“原来韭菜公公通晓岐黄之术?”
我正欲后退,脚跟绊到那要命的绣鞋,整个人仰面栽进锦被堆。
明黄帐幔层层叠叠罩下来,陛下举着绣鞋俯身逼近:
“爱卿可知私藏凤履该当何罪?”
“奴才是清白的!”
我扑腾着从被子里钻出个头,
“这定是御猫叼来”
“喵——”
雪团子似的御猫恰在此时跃上窗棂,嘴里赫然叼着另一只绣鞋。
陛下拎着猫后颈提到我眼前:
“看来这是对苦命鸳鸯?”
我盯着猫嘴里湿哒哒的鞋面,突然福至心灵:
“上月西域进贡了十箱珍宝!”
“所以?”
皇帝把猫塞进我怀里,雪白爪印立刻在朝服上绽开梅花。
“所以礼单上记着绣鞋二十双!”
我举着猫爪比划,
“如今各宫娘娘领走十九双,独缺的这双定是被猫儿叼来当窝”
话音未落,御猫突然挣脱束缚,叼起绣鞋窜上房梁。
陛下抚掌大笑:
“好个神机妙算韭菜公公,明日早朝便封你做个猫官司仪如何?”
我瞅着梁上飘落的绒毛欲哭无泪,忽觉掌心痒——皇帝正用鞋尖挠我手背:
“既然爱卿与这绣鞋有缘”
“奴才这就送去尚宫局!”
“朕是说,”
陛下突然把冰凉的玉足塞进我怀里,
“更衣。”
后来六宫传闻,那夜养心殿烛火通明,值夜的宫人听见布料撕裂声与小太监的哀嚎:
“皇上!这是西域天蚕丝!”
次日太后召见时,我捧着双后跟开线的绣鞋瑟瑟抖。
陛下在旁悠哉品茶:
“母后明鉴,昨夜儿臣与韭菜公公钻研女红至三更”
太后抚着鞋面突兀的韭菜叶绣纹,笑得翡翠护甲直颤:
“皇帝宫里的人,倒比尚服局的丫头更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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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误饮春风酿》
寒露那日,我替陛下取来西域进贡的琉璃酒壶。
羊脂玉杯刚斟满琥珀色液体,忽闻殿外惊呼:
“太后驾到!”
我手一抖,酒液泼出半盏。